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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九月，蝉鸣还黏在梧桐叶上不肯走。江屿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用竹筛子晾着刚摘的青提，看隔壁林霁家的窗户——那扇浅绿色的百叶窗半开着，能看见林霁的白衬衫角，随着风扇的转动轻轻晃。
“屿屿！”林霁的声音从窗口飘下来，“作业带了吗？”
江屿仰头，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林霁的脸在百叶窗的缝隙里忽明忽暗，像幅没洗匀的水彩画。他抓起书包甩了甩：“《三角函数》和《文言文阅读》都在！”
“等等我。”林霁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很快又出现，手里举着两瓶冰汽水——江屿的是草莓味，他自己的是柠檬味。这是他们从小学就养成的习惯：江屿总选甜的，他选酸的。
秋游大巴在云栖山脚下停稳时，日头正毒。江屿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跟着林霁往古寺方向走。前山古道是条青石板路，两边的梧桐树叶子晒得卷了边，蝉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热死了。”周阳举着书包当扇子，“早知道该穿短裤！”
“你昨天还说要穿衬衫耍帅。”陈雨桐戳他，“打脸不？”
江屿笑着回头看林霁——对方还是那身白衬衫配蓝白校裤，领口扣得整整齐齐，像根标枪似的挺得笔首。他伸手扯了扯林霁的袖子：“你不热？”
“还行。”林霁把柠檬汽水递给他，“喝吗？”
“我有草莓味的！”江屿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却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柠檬的酸混着草莓的甜在舌尖炸开，像极了林霁这个人——表面清冷却藏着点让人心跳的甜。
林霁没说话，低头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江屿的后颈突然泛起热意，像被谁轻轻烙了个印子。他假装看路，却偷偷用余光扫林霁的侧影：高挺的鼻梁，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子，喉结随着吞咽汽水的动作上下滚动。
“看什么？”林霁突然转头。
“看蝉！”江屿指着树梢，“那只蝉的翅膀是透明的！”
林霁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嘴角翘了翘——他知道江屿在撒谎，但他喜欢这种撒谎的笨拙。
普济寺的大雄宝殿飘着沉水香。江屿跟着林霁跨过高高的门槛，脚底的运动鞋在青石板上蹭出“吱呀”声。供桌前堆着成串的香，烟火气裹着蝉鸣往人鼻子里钻。
“抽签吗？”陈雨桐举着签筒晃了晃，“我之前抽了个上上签，说我能考上北外！”
江屿凑过去抽了一根——签文是“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他把签纸递给林霁看，对方扫了一眼，说：“像你。”
“什么意思？”
“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藏着好多心思。”林霁转身走向偏殿的姻缘树。树上挂着成百上千条红绸，被烈日晒得褪了色，却还在风里扑棱棱响。
江屿跟过去，看见林霁伸手碰了碰一条红绸。红绸上的字己经模糊，只余下“同校”两个字。“你许过愿吗？”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