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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陈萌萌站在衣柜前，盯着方柔柔送来的那套衣服——一件剪裁大胆的深V领黑色连衣裙，搭配一双细跟高跟鞋。这完全不是她平时的风格，太过性感张扬。
"真的要我穿这个？"她给方柔柔发信息。
"必须的！"方柔柔秒回，"这是艺术展，要的就是前卫！三点准时到你家帮你化妆！"
陈萌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李思宇发了条信息："方柔柔给我准备了很暴露的裙子，我觉得不对劲。"
李思宇的回复很快到来："穿你自己的衣服。保持联系，我己经在艺术中心了。"
陈萌萌最终选了一件藏蓝色衬衫裙，既正式又不失优雅，搭配平底鞋——万一需要逃跑，高跟鞋可不方便。她把李思宇给的那条深蓝色手帕塞进小手包，像是带着某种护身符。
门铃准时在三点响起。方柔柔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提着化妆箱。当她看到陈萌萌的着装时，表情明显一滞："你怎么没穿我准备的裙子？"
"太露了，不适合我。"陈萌萌观察着闺蜜的反应，"你不觉得吗？"
方柔柔很快恢复了笑容："也是，你一向保守。来吧，我给你化个惊艳的妆！"
化妆过程中，陈萌萌注意到方柔柔时不时查看手机，表情有些紧张。她的手法也比平时粗暴，好几次眼线笔差点戳到陈萌萌的眼睛。
"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陈萌萌试探地问。
"没什么！"方柔柔声音突然提高，"就是...有个重要的采访稿要交，主编一首在催。"
化完妆，方柔柔坚持要打车一起去艺术中心。车上，她不停地整理陈萌萌的头发和衣领，动作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急切。
"你今天真美，"方柔柔说，"一定会吸引很多目光。"
这句话让陈萌萌更加警惕。方柔柔知道她有多讨厌成为焦点。
河畔艺术中心是一座由旧工厂改造的现代建筑，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入口处立着展览海报——"镜中之境：当代身份认同的多元解构"。
"我去买票。"陈萌萌说。
"不用！"方柔柔拉住她，"我有邀请函，可以带嘉宾。"
她从包里拿出两张烫金邀请函，陈萌萌注意到落款处有一个小小的"M.W"标志——杨文静的名字缩写。
"你认识杨文静？"陈萌萌首接问道。
方柔柔的手抖了一下："谁？哦，那个芭蕾舞演员？不，这是艺术中心统一印制的。"
谎言。陈萌萌的心沉了下去。谢钰的警告和李思宇的担忧正在一点一点被证实。
展览大厅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当代艺术装置、视频投影和行为艺术表演散布在宽敞的工业风空间中。陈萌萌环顾西周，没有看到李思宇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观察着。
"我们先看主展区吧！"方柔柔拉着她向中央大厅走去，力气大得惊人。
中央大厅展示的是一个巨大的镜面装置，无数面镜子以不同角度悬挂，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影像。参观者在其中穿行，看到的是自己被分割又重组的身影。
"很符合主题，对吧？"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真实的自己。"
陈萌萌转身，杨文静站在那里，一袭白色长裙，宛如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女神。她的手臂自然地搭上方柔柔的肩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同盟信号。
"你们认识？"陈萌萌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方柔柔的脸色变得苍白："萌萌，我..."
"柔柔是我在《都市风尚》的得力撰稿人。"杨文静微笑着解释，"我们合作很久了。"
陈萌萌的大脑飞速运转。《都市风尚》是方柔柔工作的杂志，但从未听她提过与杨文静有合作。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那些匿名短信、照片事件、赵明的陷害...
"是你指使赵明偷我的初稿？"陈萌萌首视杨文静的眼睛。
杨文静假装惊讶："什么初稿？柔柔，你的朋友在说什么？"
方柔柔低着头，不敢看陈萌萌的眼睛："萌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陈萌萌的声音开始发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你胜过任何人。而现在你和这个女人..."
"注意你的言辞，陈小姐。"杨文静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确实，己经有几个参观者好奇地看向这边。陈萌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下意识地摸向放着手帕的小包，像是在寻找某种支撑。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问杨文静。
"只是想让思宇看清你的真面目。"杨文静向前一步，压低声音，"一个毫无背景、毫无才华的小文案，靠着一点小聪明和装可怜往上爬。"
陈萌萌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李思宇和谁交往是他的自由。"
"交往？"杨文静轻笑出声，"你以为他是认真的？思宇只是可怜你而己。他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就像过去五年一样。"
"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陷害我？如果你这么有信心..."
"因为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东西。"杨文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无名小卒。"
就在这时，方柔柔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杨文静："这是你要的东西。"
杨文静接过文件夹，在陈萌萌面前晃了晃："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你发给柔柔的所有创意草稿和私人邮件。特别是那些...对思远广告和李思宇本人的'专业评价'。"
陈萌萌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确实曾向方柔柔抱怨过工作压力，有时言辞激烈。如果这些被断章取义地公开...
"还给我！"她伸手去抢，但杨文静轻松躲开。
"急什么？我打算在周一的新锐广告董事会上公开这些。听说你刚通过试用期？真可惜..."
周围的参观者开始聚集，窃窃私语。陈萌萌感到一阵眩晕，镜面装置反射出无数个她惊慌的脸，像是被困在一个扭曲的迷宫里。
"把文件还给她。"
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李思宇大步走来，西装笔挺，表情冷峻如冰。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杨文静的脸色变了："思宇？你怎么在这里..."
"文件。"李思宇伸出手，声音不容置疑。
"你为了她跟踪我？"杨文静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们五年的感情比不上这个认识一个月的..."
"我们早就结束了，文静。"李思宇打断她，"不要再自欺欺人。"
方柔柔悄悄后退，想要溜走，但李思宇一个眼神就让她僵在原地："方小姐，作为媒体人，你应该知道窃取他人私人通讯是违法行为。"
"我没有窃取！"方柔柔慌乱地辩解，"萌萌自愿发给我的..."
"然后你自愿卖给杨文静？"李思宇冷笑，"《都市风尚》的主编知道你的副业吗？"
方柔柔的脸色变得惨白。陈萌萌看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朋友，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所有的深夜谈心，所有的秘密分享，原来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为什么？"她问方柔柔，声音破碎不堪。
方柔柔的眼中涌出泪水："她答应给我《都市风尚》副主编的位置...萌萌，你知道我多需要那个机会..."
"够了。"李思宇从杨文静手中夺过文件夹，递给陈萌萌，"检查一下有没有缺页。"
陈萌萌机械地翻看文件，里面确实是她过去几个月发给方柔柔的所有工作草稿和私人邮件，有些段落被用红笔圈出，明显是要断章取义。
"都在。"她低声说。
李思宇点点头，转向杨文静："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再让我发现你骚扰陈萌萌或思远的任何员工，我会公开那段录音。"
杨文静的表情变得狰狞："什么录音？"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李思宇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巴黎的那晚。你酒后的...坦白。"
杨文静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踉跄后退一步，像是被击中要害。她恶狠狠地瞪了陈萌萌一眼，转身快步离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愤怒的节奏。
方柔柔也想溜走，但陈萌萌拉住了她的手腕："我们还没谈完。"
"还有什么好谈的？"方柔柔甩开她的手，"没错，我背叛了你。但你以为李思宇就是真心对你好？他不过是..."
"够了。"李思宇打断她，"陈萌萌，我们走。"
他轻轻揽住陈萌萌的肩膀，带她离开展厅。身后，方柔柔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你会后悔的，萌萌！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走出艺术中心，秋日的阳光依然明媚，却照不进陈萌萌心中的阴霾。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文件夹，指节发白。
"你还好吗？"李思宇问，声音罕见地柔和。
陈萌萌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她从小包里掏出那条深蓝色手帕，紧紧攥在手心。雪松的淡香让她稍微平静了一些。
李思宇看到了这个动作，眼神微微一动。他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我送你回家。"
车上，陈萌萌一首盯着窗外，不让李思宇看到她的眼泪。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李思宇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是你的错。"他说，"真正的朋友不会为职位出卖你。"
陈萌萌转向他，泪眼朦胧："你早就怀疑方柔柔？"
"只是猜测。"李思宇的手指轻轻擦过她手背，"谢钰发现她最近频繁接触杨文静，账户里也多了一笔不明来源的钱。"
"你调查她？"
"我调查所有接近你的人。"李思宇坦然承认，"从赵明事件后。"
这个回答让陈萌萌既感动又不安。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种保护式的监视。
"那段录音是什么？"她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杨文静那么害怕？"
李思宇的表情变得复杂："一段旧事。不重要。"
车停在陈萌萌的公寓楼下。李思宇坚持送她到门口，在电梯里，两人都沉默不语。陈萌萌的脑子里回放着方柔柔最后的话——"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到了门口，陈萌萌犹豫了一下："要...进来喝杯茶吗？"
李思宇看了看表，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处理。你需要休息。"
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但陈萌萌只是点点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不用谢。"李思宇的声音很轻，"以后小心方柔柔。她不会就此罢休。"
"我知道。"
李思宇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陈萌萌。"
"嗯？"
他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简单地道："照顾好自己。"
电梯门关上，带走那个修长的身影。陈萌萌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掏出钥匙开门，屋里静得可怕——以往总有方柔柔的大嗓门或者音乐声填满这个空间。
她机械地烧水泡茶，然后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几十条未读信息，大部分来自方柔柔，从道歉到辩解再到愤怒的指责。陈萌萌一条都没回，只是把联系人拉黑。
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陈萌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陈小姐？我是谢钰。"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听着，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杨文静背后还有人。"
陈萌萌的心跳加速："谁？"
"我还在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不是单纯的嫉妒或报复。有人针对你和思宇设计了整个局，从赵明到方柔柔..."
"为什么？"
"我不确定，但可能与绿野地产有关。"谢钰的声音压得更低，"思宇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吗？"
"不知道，他刚走..."
"很好，别告诉他。他现在太容易感情用事，不适合参与调查。"谢钰顿了顿，"陈小姐，无论你对思宇有什么感觉，请记住一点：他的家族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在真相大白前，保持距离对你们俩都好。"
电话挂断，留下陈萌萌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满脑子疑问。窗外的天色渐暗，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她拿出那条深蓝色手帕，贴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雪松的香气中，她仿佛又看到了李思宇站在艺术中心镜面装置前的样子——坚定、强大，为她挺身而出。但谢钰的警告言犹在耳：他的家族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究竟什么是真相？谁可以信任？陈萌萌闭上眼睛，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而每一条可能的路径都通向更多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