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红枫阁内———
南宫枫砚倚坐在雕花木椅上,指尖轻轻转动着腰间的红翡笛子,眼神深邃而悠远。烛火摇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似是藏着无尽的心事。赤绡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话首说。”南宫枫砚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赤绡微微福身,道:“阁主,三皇子府传来消息,太子因前几日在花柳巷子中的丑事被圣上知道,朝中关于废除太子的传言越来越多,因此大皇子党羽近日也开始蠢蠢欲动,似在拉拢朝中大臣,三皇子殿下处境堪忧。”
南宫枫砚闻言,眉峰微蹙,笛身与掌心摩擦出细微声响:“太子被废怕是迟早的事…只是李烬珩那性子,虽聪慧机敏却不够狠辣,也不知这些年在宫里是如何熬过来的。”话语间,满是担忧与无奈。
“阁主,我们要插手吗?”
南宫枫砚沉默良久,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摇曳的红枫,月光洒在他雪色长袍上,宛如镀了一层银霜:“红枫阁向来不轻易卷入朝堂纷争,但烬珩于我有恩……密切关注局势,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禀报。”他的声音清冷,却透着一股坚定,仿佛早己下定决心,要在这场暗流涌动的争斗中,为李烬珩保驾护航。
与此同时,大皇子李烨琰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暗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映得似要腾空而起。他指尖叩击檀木案几,目光扫过座上的几位大臣:“醉春居里那些腌臜事,终究还是捅到父皇跟前了?”
为首的侍郎抿了口茶,道:“圣上昨日下旨杖毙了扮作后宫娘娘的歌妓,听说御案上那道朱砂笔痕,把‘太子’二字都快戳穿了。”话音未落,屋内众人皆是心头一颤——皇帝这雷霆之怒,分明是动了废储的心思。
李烨琰着腰间羊脂玉珏,嘴角勾起阴冷弧度。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中,他忽然轻笑出声:“且让他再蹦跶几日,待时机一到......”尾音消散在摇曳的烛影里,案上摊开的密信边角微微卷起,露出“皇宫布防图”几字,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红。
另一边,太子李暄驰斜倚蟠龙榻,银丝寝衣半敞着,露出胸口未消的胭脂痕。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翡翠扳指,看舞姬们赤足踏过撒满花瓣的地砖,水袖翻飞间,恍惚又见醉春居的歌妓被杖毙时,溅在廊柱上的血珠。
“退下!”玉杯重重磕在玛瑙茶盏上,脆响惊散了靡靡之音。李暄驰抓起榻边狐裘裹住单薄身躯,蟠龙烛台将他的影子投在抄满《孝经》的宣纸上,扭曲如鬼魅。指尖无意识着手中的密信,那是敌国使者承诺助他坐稳皇位的手书,此刻却烫得他掌心发麻。
窗外雨声渐响,他猛地掀开窗棂,冰凉雨丝扑在滚烫的脸上。“不过是逢场作戏!几个贱伶扮作后宫模样取乐,也值得父皇大动肝火?!”他对着雨幕怒吼,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激起回音。想起父皇昨日掷在他脸上的染血戏服,龙袍上的十二章纹仿佛化作无数嘲讽的眼睛。喉间涌上腥甜,他狠狠咬住舌尖,将恨意化作冷笑:“好啊…既然要演,那就演一出天下称颂的好戏...”
转身时,狐裘滑落露出腰间太子金印,他攥住印纽上昂首的蟠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阴鸷——明日晨起,他便要带着《孝经》手抄本跪在乾清宫前,让满城百姓都看见太子痛改前非的诚意。至于那些知晓醉春居真相的人...掌心缓缓收紧,金印边缘在虎口勒出深痕,宛如即将出鞘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