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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骨镇的黑市藏在锈蚀的立交桥下，腐臭的雨水从桥洞缝隙滴落，砸在堆积如山的电子垃圾上，迸溅出蓝绿色的火花。林烬压低兜帽，避开巷口两个贩卖星骸零件的拾荒者，靴底碾过一块晶化的电路板——那上面布满紫黑色的蛛网纹，和他后背的晶化层如出一辙。
“新来的？想买什么？”一个戴护目镜的男人拦住他，手里挥舞着半截脉冲步枪，“神庭的光徽换十个信用点，要不要？”林烬摇头，摸出老皮匠给的半枚齿轮状信物——那是黑市通行证。男人瞳孔一缩，侧身让开：“首走第三个货柜，‘断指人’介绍的？”
通道尽头弥漫着机油与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十几个集装箱被改造成简陋的交易 场所，有人在叫卖“抗辐射血清”，有人用生锈的托盘展示着会蠕动的星骸触须。林烬攥紧口袋里的碎玉吊坠，吊坠表面的裂痕在黑市的紫外线灯下泛着微光，仿佛在警告他前方的危险。
医生的诊所是个堆满废弃医疗舱的集装箱，舱门用链条拴着，链条上挂着一块剥落的牌子：废旧零件回收——勿近。林烬敲了三下门，链条哗啦作响，露出一张布满油垢的脸：“密码？”
“断指的月亮。”他低声回答老皮匠给的暗语。门被拉开，里面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一台老旧的全息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着残缺的医疗符号。医生约莫五十岁，左眼蒙着机械义眼，手指间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能量棒——那是用星骸碎片边角料制成的违禁品。
“脱衣服，趴下。”医生指了指锈迹斑斑的检查台，“老皮匠说你吞了碎片？”林烬犹豫了一下，后背的紫晶纹路在幽光中微微发烫，像被唤醒的毒蛇。他脱下上衣，趴在冰冷的金属台上，能感觉到医生粗糙的手指按在晶化层边缘，传来一阵电流般的刺痛。
“啧，这纹路……”医生倒吸一口凉气，机械义眼发出“滋滋”的充能声，“比我见过的所有感染者都规整。”他抓起旁边的扫描仪，那仪器外壳布满裂痕，天线歪向一侧，显然是用拾荒零件拼凑的。当扫描仪的探头贴近林烬后背时，整个集装箱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灯管疯狂闪烁。
“警告！能量过载！”扫描仪发出刺耳的电子音，屏幕上的医疗符号扭曲成乱码，红蓝光交替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爆炸。林烬感觉后背的晶化层突然收紧，碎玉吊坠在口袋里发烫，竟隔着布料与扫描仪产生了共鸣，发出“嗡嗡”的低频震动。
“不可能……”医生的机械义眼瞳孔收缩，“这不是单纯的晶骸感染！”他猛地将扫描仪按在晶化层中心，那里正是肩胛骨凸起的晶核位置。下一秒，扫描仪屏幕爆出强光，乱码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定格在一行血红色的小字：
扫描目标：林烬
生物特征：星骸病毒融合率37%
异常数据：母星基因链·激活度1%
状态：高危·容器觉醒初期
“母星基因链？”林烬猛地抬头，额头撞在检查台上，“那是什么？”医生扔掉扫描仪，那仪器落地时冒出浓烟，零件西散飞溅。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铅盒，取出一支泛着蓝光的注射器：“别问那么多，先打这个，能暂时压制晶化层暴走。”
针头刺入林烬后颈的瞬间，他看见医生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被疤痕覆盖的紫黑色纹路——和净化者脖颈的印记一模一样。“你也是……”林烬的话被剧痛打断，蓝色药剂注入体内，像冰水浇在燃烧的血管上，后背的晶化层发出“咔嚓”的收缩声。
“我们都是神庭的实验品，区别在于我能活到现在。”医生扔掉空针管，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扭曲的光徽，“十年前我也戴这玩意儿，首到发现所谓的‘净化’就是把我们这些‘失败品’烧成灰。”他指了指林烬后背，“你体内的母星基因链被激活了，这才是神庭真正想要的东西。”
林烬正要追问，医生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他推到检查台下方：“躲起来！”集装箱顶部传来金属切割声，一道激光束击穿天花板，精准地射向医生刚才站立的位置。“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林烬压低声音，指尖触到后背的晶化层，那里正因为恐惧而发烫。
“是扫描仪……”医生捂住流血的手臂，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神庭在所有医疗设备里植入了追踪芯片，我忘了这台破机器也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数据模块，塞进林烬手里，“带着这个走，里面有‘断指人’的坐标……还有，星骸碎片要和你体内的‘那个东西’融合，否则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哪个东西？”林烬抓住他的手腕，却看见一枚麻醉针从医生后心穿出。医生瞳孔涣散，最后一句话飘进他耳朵：“碎玉吊坠……是钥匙……”
集装箱门被猛地踹开，三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举着脉冲步枪冲入，枪口的红点锁定在林烬藏身的位置。他握紧数据模块，后背的晶化层突然自行展开，形成一层半透明的护盾——这是他第一次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催动能力。
“找到他了！容器17号！”为首的人按下耳麦，林烬看见他脖颈处露出的紫痕，和自己脚踝的印记如出一辙。脉冲光束呼啸而来，打在晶化护盾上溅起紫晶火花，林烬趁机撞开集装箱后方的通风口，滚入漆黑的排水管道。
污水混着金属碎屑从管道上方滴落，林烬在黑暗中狂奔，后背的晶化层因能量消耗而刺痛。他摸出医生给的数据模块，那东西正在发出微弱的红光，表面浮现出一行不断闪烁的文字：母星烙印·容器计划·第17号样本
“容器17号……”他想起追骸者头盔下的骨脸，想起净化者临死前塞给他的“棠”字光徽，“原来从碎玉吊坠发烫的那天起，我就不是普通的拾荒者了。”
管道尽头透出微光，林烬爬出排水口，发现自己身处黑市边缘的垃圾填埋场。远处传来神庭巡逻队的磁悬浮车轰鸣，探照灯的光束在废墟中横扫。他躲在一堆废弃的星骸引擎后，拆开数据模块——里面只有一段音频记录：
“……母星纪元的基因锁需要特定容器，神庭在碎骨镇投放星骸碎片，就是为了筛选出能激活基因链的人……断指人掌握着第一批容器的名单……”
音频戛然而止，模块冒出青烟。林烬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渗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瞬间结晶成紫黑色的荆棘状晶体。他终于明白老皮匠为何总是欲言又止，为何净化者一边“净化”感染者，一边自己也戴着紫痕——神庭不是在消灭病毒，而是在筛选合格的“容器”，那些无法融合星骸碎片的人，就会被当成“失败品”烧成灰烬。
夜风吹过填埋场，卷起废弃的光徽碎片。林烬捡起一块刻着残缺花纹的光徽，那花纹和碎玉吊坠背面的纹路惊人地相似。他想起医生最后说的“碎玉吊坠是钥匙”，想起扫描仪屏幕上的“母星基因链激活度1%”，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拾荒者到感染者的转变，或许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己注定。
口袋里的碎玉吊坠又开始发烫，这一次，它不再是灼烧感，而是一种温润的脉动，仿佛在呼应他体内觉醒的基因链。林烬抬头望向神庭浮空舰的方向，那些冰冷的金属造物在夜空中闪烁，像巨大的墓碑，埋葬着碎骨镇的秘密，也埋葬着他作为拾荒者的过去。
当他将数据模块的残骸扔进酸液池时，并未注意到，模块碎片在溶解前闪过一道蓝光，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全息影像——那是老皮匠年轻时的样子，他站在一艘星骸母舰前，手腕上戴着和净化者光徽同款的手链，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穿金色盔甲的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脖颈上，挂着一枚熟悉的碎玉吊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