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到婚房
头痛如裂,夏思月感觉脑袋像被塞进高速旋转的陀螺,五脏六腑都被搅得错位。
“好疼……”她痛苦地呻吟,挣扎着想动,身体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眼皮似被胶水黏住,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红得令人窒息。
夏思月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身上穿着繁复的红色嫁衣,双手手腕上戴着沉甸甸的金镯。
房间内烛火摇曳,墙上、窗上贴满了大红的"囍"字。
“这……怎么回事?”她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里不是病房,也不是医院冰冷的水泥楼梯间,这诡异至极的场景,像一场带着不祥预感的噩梦。
她清楚记得失控家属如何冲撞护士站,如何在她阻拦时将她推下楼梯,撞击的剧痛和骨头碎裂的脆响仿佛还在。
“有人吗?喂!有人吗?”
她跌跌撞撞从宽大的雕花拔步床上爬下,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面,冲向紧闭的、涂着红漆、贴着巨大喜字的房门。
她用力拍打门板,掌心生疼:“开门!放我出去!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声音在空旷房间撞出回音,带着绝望的尖锐。
门外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的心跳和粗重喘息声在耳膜鼓噪。她摸索门栓,手指触到的是外面沉重冰冷的金属锁具发出的细微碰撞声——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这不是恶作剧,她被困住了,在一个陌生又透着诡异喜庆的牢笼里。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背靠着门板,身体滑坐下去,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深深埋了进去。
“冷静……夏思月,冷静……”她用力掐着手臂,疼痛带来短暂清醒。
妇产科护士的职业生涯让她习惯面对突发状况,但此刻的未知黑暗让她完全失控。
“穿越?……不可能……”她低声否认,可眼前这真实荒谬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想。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锁匙碰撞的哗啦声响。
夏思月猛地抬头,心脏提到嗓子眼,身体瞬间绷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深褐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板着脸的老妇人像幽灵般闪身进来,反手掩上大半门。
她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严厉,上下扫视着跌坐在地、一身狼狈红妆的夏思月。
“你这是做什么!”老嬷嬷声音压得极低。她几步抢上前,动作看似搀扶,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夏思月从地上拽起,“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夏思月被拽得一个趔趄,手臂生疼,本能地想要挣脱:“放开我!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
“闭嘴!”老嬷嬷猛地打断她,刻薄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凑得更近:“老婆子我只说一次!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是什么身份,到了这儿,就得给我规规矩矩!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扣着夏思月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一字一句带着森然寒意砸进夏思月耳膜:“记住了!不听话,不按规矩来……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你全家上下,连带那些你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得给你陪葬!听明白了没有?”
“全家……陪葬……”
她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冻结。这嬷嬷的眼神不像说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孤立无援,对方捏死她易如反掌。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脸色惨白如纸,喉咙被堵住,刚才的现代人底气,在这死亡威胁面前被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沉重而稳定,由远及近。
老嬷嬷脸色一变,攥着夏思月胳膊的手猛地一紧,随即闪电般松开,脸上的凶厉瞬间切换成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迅速退到一旁,深深躬下了腰。
门被推开。
老嬷嬷立刻屈膝行礼:“将军。”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几乎遮住了门外廊下微弱的光线。
他穿着一身同样刺目的朱红色锦袍,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腰间束着玉带。红烛的光晕勾勒出他硬朗如刀削斧劈的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紧绷。
这身本该喜庆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仿佛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归来,连那身红袍都像是被血浸透后凝固的颜色。
这就是……新郎?将军?
夏思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所有的恐惧、茫然、被威胁的愤怒、对自身处境的彻底失控感,在看到这个一身煞气的“丈夫”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婚房内凝滞的空气,尖锐得连红烛的火苗都为之剧烈晃动。
夏思月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向后缩去,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桌上的合卺酒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酒液西溅,染红了冰冷的青砖。
“别过来!走开!离我远点!”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
白锐川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场面。
他浓黑的剑眉瞬间蹙起,深潭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无所适从。
刚迈进门的那只脚停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沉默只持续了几秒。
白锐川没有再试图靠近,也没有任何安抚的言语。他只是深深地、带着审视和疏离地看了夏思月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探究,有漠然,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怜悯。
随即,他果断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厚重的门板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合拢。
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廊道尽头。
夏思月靠着床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急促地喘息着。恐惧感随着男人的离开而稍稍退潮,但留下的却是更深的茫然和无措。
老嬷嬷抬起头,脸上那点虚假的恭敬早己消失无踪,她一言不发,走到门边,利落地拔掉插销,闪身出去,接着又是那令人心头发麻的“咔哒”一声——沉重的锁链再次落下,将夏思月和这片猩红的囚笼重新锁死在一起。
夏思月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上,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臂弯里。
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掉进了一个巨大而危险的旋涡,孤立无援,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她该怎么办?夏思月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曾经引人为傲的冷静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