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日头攀上中天时,济安堂的门楣下蒸腾着醇厚药香。林晚正将晒好的紫苏叶收入青瓷罐,忽听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抬眼望去,医馆门槛外立着几位异域来客 —— 靛蓝色长袍绣着金丝藤蔓,头巾在风中轻扬,腰间挂着的银质药囊碰撞出细碎声响,引得过路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为首的波斯医士阿卜杜勒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带着探究与敬意:“久闻林大夫妙手仁心,我等自波斯跋涉万里,特来讨教医学之道。” 他身后的学徒们捧着羊皮卷和青铜药臼,恭敬地候在一旁。林晚拂去指尖药尘,含笑将众人迎入诊室,檀木长桌上的捣药杵还沾着新鲜的艾草碎屑。
阿卜杜勒摊开泛黄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星象与草药图谱。“在波斯,我们相信星辰运转与人体气血相通。” 他指着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当火星行至此处,便是治疗热病的最佳时辰。” 说着,他取出一个精巧的铜制蒸馏器,演示如何将玫瑰花瓣与乳香蒸馏成疗伤精油。浓郁的香气在诊室弥漫,林晚凑近细看蒸馏器的构造,注意到其螺旋状管道与现代冷凝装置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晚取出泛黄的宣纸,用狼毫勾勒出人体五脏六腑的轮廓:“人体如同一座城池,各脏腑各司其职。” 她的笔尖在肺部位置轻点,“此处若受外邪侵袭,便会引发咳喘。” 波斯医士们围拢过来,阿卜杜勒的胡须几乎要扫到图纸,他惊叹道:“这与我们认为的‘气之通道’理论不谋而合!”
正当众人热烈讨论时,一阵哭喊打破了宁静。一位农妇怀抱着浑身水泡的孩童跌跌撞撞冲进来,孩子的啼哭尖锐刺耳,晶莹的水泡在稚嫩的皮肤上连成一片,有些己经破溃,渗出浑浊的液体。“大夫救救我的宝儿!” 农妇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髻散落,“求您救救他!”
林晚迅速蹲下身,用帕子轻轻擦拭孩子额头的冷汗。孩子滚烫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她转头与阿卜杜勒对视,两人眼中皆是凝重。“从水泡形态看,似是毒邪入体。” 阿卜杜勒捻着胡须分析,“波斯医典记载,可用番泻叶清肠泻火,再以薄荷膏外敷。”
“但孩子并无腹泻症状,且水泡集中在皮肤表层。” 林晚眉头紧蹙,突然想起现代医学中的病毒感染案例。她转身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是用青铜与水晶自制的简易显微镜。波斯医士们发出一阵惊呼,阿卜杜勒更是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 镜筒中跳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宛如神秘的图腾。
“请借银针一用。” 林晚接过裴砚递来的银针刺破水泡,用琉璃片接住渗出的液体。当她将玻片置于显微镜下时,波斯医士们屏住了呼吸。“你们看。” 林晚指着镜筒,“这些微小的病原体,便是致病根源。” 阿卜杜勒凑近目镜,看到视野中不停蠕动的微小颗粒,胡须都激动地颤抖起来:“这... 这简首是神的启示!”
会诊持续到暮色西合,窗棂外的灯笼次第亮起。林晚铺开药方,将黄连、板蓝根等清热解毒的草药与波斯医士提供的没药、芦荟配方相结合。“内服汤药抗病毒,外用芦荟胶止痒生肌。” 她将药方递给农妇,又详细演示如何用煮沸的井水为孩子擦拭身体。
七日后,农妇抱着痊愈的孩子重返济安堂。孩子的皮肤上只留下淡淡的泪痕,正举着糖人咯咯首笑。阿卜杜勒抚摸着孩子的头顶,眼眶微湿:“林大夫,您不仅救了这孩子,更让我们看到医学的新境界。” 他郑重地将一本羊皮卷赠给林晚,封面上用波斯文写着《星辰与草药之书》。
月上柳梢时,林晚与裴砚坐在医馆屋顶。她翻开新得的羊皮卷,月光照亮异域的文字与图谱。“原来医学真的可以跨越山海。” 她靠在裴砚肩头轻声感慨。裴砚揽住她的腰,望着长安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就像济安堂的药香,终会飘向更远的地方。” 晚风掠过屋檐,带着药香与希望,飘向灯火通明的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