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季妄弦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睁开了金红色的双眸。
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懒懒给自己扎了个头发,穿了套方便走动的衣服裤子,才消失在自己的房间。
夜晚的猎人工会像是死在黑暗里的一头巨兽,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季妄弦三两下找到了猎人工会的武器库,毁掉了武器库的监控,如入无人之境。
他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挑到一把满是灰尘的左轮手枪。
他愉悦地弯起唇角,拿起旁边的子弹,消失在原地。
两分钟后,季妄弦出现了贺向天的房间。
贺向天此刻正抱着被子睡觉,明明白天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此刻却皱着眉头,看着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季妄弦缓步走到他的床前,微微俯身,长发滑落在他的脸颊:
“贺向天,起床了。我来找你玩游戏了。”
贺向天没有反应。
季妄弦大手猛地扣住了贺向天的脖颈,将他一下举起来,轻笑:
“贺向天,我说,该起来陪我玩了。”
贺向天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茫地睁大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旋即恐惧地瞪大无神的双眼,双手使劲拨着季妄弦的手,求生的欲望让他拼命挣扎。
季妄弦抬手摘了他的通讯器,扔到一边,而后一下松开他。
贺向天来不及说话,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口,摸起一张房卡,一下拉开门奔去威彻尔的房间。
季妄弦微微歪头,懒洋洋看着贺向天的背影。
好啊,竟然还有威彻尔的房卡。
贺向天,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残忍,竟然没选择去贺渊那里,反而去了他可爱的神父的房间。
是指望着今天力竭晕倒的神父能救他?
还是只是卑鄙的因为不想拖累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去拖累威彻尔?
季妄弦见贺向天踏进威彻尔的房间后,转瞬间出现了贺向天的背后,扣住了他的脖颈,尖锐的指甲在他突突首跳的动脉上轻轻。
巨大的窒息和无力感朝贺向天涌去,那股恐惧甚至比今天面对塞缪尔的时候还要可怕——
完全无法反抗。
他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
他惊恐地叫出声:“神父!!”
季妄弦几乎瞬间就感应到了威彻尔的位置,轻松就封住了他的五感。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地上骤然亮起法阵,圣水蒸腾而起,细针一般在他的皮肤上留下血痕,无数道金色的光刺从地上冒出来,企图将季妄弦刺穿。
季妄弦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是设了陷阱。
可是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太低估初代的力量了?
季妄弦猛地划开贺向天的脖颈,鲜血顿时爆开成血雾,涌向地面的法阵。
法阵的神圣气息瞬间被压制。
季妄弦深吸一口气,窗外的月光如水一般汩汩向他流淌。
“你们神职能借用天主的力量,撒旦也会援助我......”季妄弦轻笑。
房间内被月光灌满,温度愈发冰冷,连圣水都凝结成了冰碴,圣光也被银白的月光盖住。
法阵轰然碎裂。
威彻尔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个法阵只是因为担心Vesper今晚再来找他,所以拼尽全力设下的。他其实知道这根本拦不住Vesper,但他不愿意坐以待毙。
可他本以为Vesper只是会趁着他虚弱来找他,却根本没想到Vesper将贺向天也抓来了。
又是这么被动的局面......
Vesper为什么不跟塞缪尔一起离开?他的血就这么好喝吗.....?
季妄弦将贺向天丢破布一样丢开,走向威彻尔。
他微微抬头,金红色的眸子凝视着威彻尔,凑上去闻了闻,轻声道:
“威彻尔,我今天真的,很不开心。”
威彻尔呼吸微微急促。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嗅不到。
五感被封了两感,剩下的触觉、听觉和味觉,让他根本无法判断Vesper的身份。
身体里的力量因为白天的战斗完全枯竭,他甚至无法放出圣光来抵御Vesper的靠近。
季妄弦手指细细描摹过威彻尔的眉眼,划过那苍白的唇瓣,最后停在了威彻尔的脖颈上。
威彻尔薄唇紧抿。
Vesper又要对他做什么?
又想喝血吗?
季妄弦轻笑:“威彻尔,你看见了我们力量的差距了吗?你救不了所有人。你的天主也救不了。”
威彻尔狠狠握拳,被黑袍遮盖的手臂青筋凸起。
季妄弦语调轻慢地诵念:“叫有权柄的失位,让卑贱的高升,叫饥饿的饱食,让富足的空手。听起来好像很神圣的样子......可是,你的主,最后却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威彻尔·莫特莱克,而你,只是众仆之仆,又想要拯救谁呢?”
威彻尔嗓音沙哑,无悲无喜:“主会为人们带来福音。而我也会尽我所能。”
“嗯,福音。”季妄弦轻巧点头,“威彻尔·莫特莱克,那就先从贺向天开始吧......给你的...猎人朋友?是朋友吗?带来福音。”
威彻尔呼吸陡然急促,他急切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季妄弦慢慢往左轮手枪里塞了一颗子弹,“本来是想让他跟另外一个讨厌的人,玩一个游戏,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想看你玩。”
贺向天大吼:“恶魔!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碰神父!”
“当然要冲你来。”季妄弦走到他面前,用枪口挑起他的下巴,轻笑,“贺向天,你在装什么呢?逃到威彻尔这里,不就是想要他救你?”
“我没有!”贺向天否认。
季妄弦根本没理他,嗓音轻佻:“呵,乖一点,摸一摸这把枪,你或许知道它是从哪里来。”
贺向天感受到抵在下巴上的冰冷枪口,浑身筛糠般颤抖,眼角渗出泪水。
这个恶魔,完全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他根本无力反抗。
贺向天咽了咽口水,过了好半晌,才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手枪。
“这是...这是工会的枪!”他嗓音颤抖。
上面有工会的印记。
“对了呢。”
季妄弦弯唇,上膛。
金属转轮的摩擦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贺向天脸色愈发苍白,就连威彻尔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轮盘赌。”
威彻尔嗓音低沉得可怕。
季妄弦拍手:“我的神父,好聪明。猜一猜,子弹会在第几发,爆掉你们的脑袋呢?”
“我不玩!”
贺向天几乎要崩溃,他疯狂地往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