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料理大赛”的硝烟(主要是各种怪味混合成的生化烟雾)尚未完全散去,晒谷场上又起新风波。这次的主角,是林九公那副饱经沧桑、伤痕累累、此刻正深陷“黑暗料理”遗迹中的木头假牙。
“老朽的牙…老朽的命根子啊…” 林九公撅着屁股,几乎把脑袋塞进了那个盛满暗紫色糊糊的石臼里,用一根细树枝徒劳地扒拉着。那副假牙如同被琥珀封印的史前昆虫,牢牢地镶嵌在粘稠、半凝固的糊糊中央,只露出半截弯曲的铁丝(固定用)和一点木头的原色,上面还沾满了可疑的紫色粘液和不知名的植物纤维。老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漏风得更加厉害,听起来凄惨无比,“科学…科学害牙啊…没了这牙…老朽…老朽只能喝风了…”
村民们围成一圈,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的(让你当评委乱淘汰!),有同情的(老头没牙确实惨),更多的则是麻木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兴致——大祭司又摊上事了!
林默看着石臼里那副“遇难”的假牙,再看看林九公的、瑟瑟发抖的干瘦背影,以及系统面板上那刚刚稳定在 `【民心值】:9` 的数字,顿感一个头两个大。民心值刚涨点,可经不起这老头天天哭丧啊!没了假牙,老头啃不了根茎,喝稀汤都漏风,真饿出个好歹,那点可怜的民心值怕是要雪崩!
“肃静!” 林默硬着头皮上前,努力维持“科学神使”的威严,“九公莫慌!此乃…此乃科学对您老牙口的终极考验!区区假牙陷落,何足道哉?科学神教,自有妙法!”
他绕着石臼踱步,如同考古学家审视刚出土的文物(还是被果冻腌过的)。
“此紫色糊糊…” 林默用树枝戳了戳那粘稠的、散发着淡淡土腥和植物苦涩的固体,“乃是李二狗参赛作品‘紫气东来延寿膏’的遗迹!主料为紫薯根茎(变异种?)混合…嗯…某种具有超强粘性的苔藓?其性质稳定,粘性极强,堪称天然‘科学封印胶’!” 他看向旁边一个瘦高个,“李二狗!速速报上你的‘科学配方’!”
李二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就…就是后山挖的紫皮地瓜根…捣烂了…加…加了点石壁上刮下来的…鼻涕…呃…透明粘液…俺也不知道是啥…看着挺黏糊就加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
鼻涕粘液?!林默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恶心:“嗯!很好!此乃…此乃‘万年石髓玉液’!蕴含大地精华!正是它,封印了九公的‘科学护齿神器’!” 他转向林九公,语气沉痛,“九公!您的假牙,为了科学评审事业,不幸被‘万年石髓玉液’封印,这是…这是科学的牺牲!是光荣的陷落!”
林九公抬起糊满紫色粘液的老脸,眼泪汪汪:“大祭司…光荣…老朽不想要啊…老朽只想要牙…”
“莫急!” 林默大手一挥,开始甩锅…呃,制定解决方案,“解铃还须系铃人!李二狗!此‘紫气东来延寿膏’既是你所创,这‘解封神液’,自然也得由你负责研制!限你一日之内,找出能溶解此‘万年石髓玉液’而不伤假牙分毫的‘科学破封剂’!否则…” 林默眼神一厉,“你明日的大锅饭份额…充公!给九公当精神损失费!”
李二狗的脸瞬间垮了:“啊?!大祭司!俺…俺哪会弄那个啊!俺就是瞎搞的…”
“科学就是要在瞎搞中寻找真理!” 林默义正词严,“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和考验!去吧!发挥你的科学想象力!记住,安全第一!别搞出能把假牙一起溶解了的玩意儿!”
李二狗哭丧着脸,被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半大小子“押”去后山找解药了。林九公看着自己深陷“紫潭”的宝贝假牙,又看看林默,漏风的嘴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带着紫色粘液的叹息。
假牙危机暂时按下,但林九公的吃饭问题迫在眉睫。老头没了假牙,对着分到的那碗稀汤和一小块相对“软和”的根茎(石头“最佳创意奖”的奖品,忍痛割爱贡献出来了),愁得老脸皱成一团。他用牙床努力地磨着根茎,发出“唔唔”的费劲声音,汤水顺着没牙的豁口滴滴答答往下流,场面极其辛酸(且有点滑稽)。
“唉…九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春婶看着心酸。
“就是,看着连汤都喝不利索,多浪费粮食!” 一个嘴快的婆娘嘀咕道(立刻被春婶瞪了一眼)。
林默也发愁。民心值不能掉!老头不能饿死!可生存点归零,草药包都换不起了,哪还有余粮给老头开小灶?就在这时,他脑子里那个破系统,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窘迫,又“叮”了一声:
`检测到持续性特殊需求(无牙老人进食困难)!`
`触发特殊兑换项!`
`【劣质代餐糊糊配方】(一次性):0.5生存点`
`配方说明:利用常见粗纤维及少量淀粉,制作无需咀嚼即可吞咽、并提供基础饱腹感的糊状物。口感?请自行体会。`
`(注:兑换后配方首接灌输宿主脑海)`
代餐糊糊?0.5点?!林默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生存点余额(`0.0`),再看看林九公喝汤漏风的凄惨样子,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神使也难为无点之糊啊!
就在林默一筹莫展之际,栓柱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栓柱的“科学营养补充疗法”进入了第三天。前两天的“仙豆魂”原汤和“锅灰拌盐”己经让他形销骨立,眼神呆滞。今天轮到晚餐的“万鲜膏水”。石头再次尽职尽责地从河边捞了小半罐浑浊泥水回来(这次特意强调是上次扔膏体下游五十步开外取的“稀释精华液”)。春婶加热后,那销魂的气息再次弥漫。
“不…我不喝…死也不喝…” 栓柱看着那碗黑乎乎、飘着絮状物的“汤”,如同看到了孟婆汤,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栓柱哥!这可是大祭司特供!科学精华!” 石头端着碗,努力模仿林默那种“核善”的笑容,步步逼近,“喝了它!洗涤肠胃!升华灵魂!快!趁热!”
“拿走!快拿走!求你了石头!” 栓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我…我宁愿去啃九公的假牙!那玩意儿看着都比这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正因为吃饭问题唉声叹气的村民们,听到“啃假牙”三个字,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假牙?木头做的?虽然泡在紫色粘液里…但那也是木头啊!木头…磨成粉…是不是也能…充饥?
这个可怕的念头,如同瘟疫,悄然在几个饿得眼睛发绿的村民心中滋生。他们看向石臼里那副被封印的假牙,眼神不再是同情,而是…绿油油的、属于饥饿的贪婪!
林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危险的眼神!不好!民心要崩!要是真有人饿疯了去抢九公的假牙磨粉吃,那场面…简首比“万鲜膏”还灾难!
“都住手!” 林默一声暴喝,如同惊雷,暂时压下了那蠢蠢欲动的邪念。他指着栓柱,怒道:“栓柱!你竟敢蛊惑人心!觊觎九公的‘科学护齿神器’!罪加一等!石头!给他灌!一滴都不许剩!”
石头得令,在几个汉子的帮助下,捏着栓柱的鼻子,硬是把那半碗“万鲜膏水”灌了下去!
“呕…咕噜…咳咳咳…” 栓柱被灌得翻白眼,剧烈地咳嗽干呕,那销魂的味道让他感觉灵魂都在颤抖。灌完汤,他瘫倒在地,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只剩下出的气。
林默看着栓柱的惨状,再看看周围村民眼中那并未完全熄灭的、对假牙(木头)的渴望绿光,以及林九公那依旧漏风喝汤的悲催样子,知道必须立刻、马上解决九公的吃饭问题!否则假牙真保不住了!
“科学神教!岂能被区区无牙困境难倒?!” 林默再次跳到石碾子上,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激昂,“九公之困,即是科学之困!本大祭司宣布!启动‘无牙者福音计划’!征集一切无需咀嚼、易于吞咽、能提供基础饱腹感的‘科学代餐’方案!方案一经采纳,重奖!奖励…呃…奖励优先挑选三块最软和的根茎!外加…免除三日野菜采集任务!”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饿夫)!尤其是免除三天采集任务,在这野菜越来越难挖的时候,简首是天大的诱惑!
村民们短暂的沉默后,再次爆发出“科学发明”的热情!目标明确——弄出九公能“喝”下去的东西!
很快,各种奇思妙想的“代餐方案”堆到了林默面前:
- **方案一:“百草精华露”**。提议者:王大娘。方案:采集最嫩野菜尖、蒲公英花蕊,捣烂取汁,混合少量干净窖水。优点:纯天然,易吸收。缺点:产量极低,饿得快。王大娘现场演示,捣鼓半天,挤出小半碗绿油油的汁液,九公喝了一口,咂咂嘴:“淡…跟喝水…没两样…还…还苦…”
- **方案二:“高能土粉羹”**。提议者:赵老三。方案:精选细腻无沙观音土(存量稀少),混合少量淀粉糊糊(更稀少),加水熬成糊。优点:顶饱!非常顶饱!缺点:…可能会在肠道内形成“科学奇观”。林默看着那碗灰白色的糊糊,果断否决:“驳回!九公的肠胃,经不起‘科学奇观’的考验!”
- **方案三:“鱼鳞胶原冻”**。提议者:春婶。方案:收集大量鱼鳞(这玩意儿管够),反复熬煮至粘稠,冷却成冻。优点:据说有营养(?),滑溜易吞咽。缺点:腥!非常腥!现场熬了一小碗,冷却后形成半透明的、颤巍巍的褐色冻状物。九公尝了一小口,漏风的嘴努力抿了抿,表情扭曲:“腥…滑…像…像吞了鼻涕虫…呕…” 老头差点当场吐出来。
- **方案西:“蜗牛黏液能量饮”**(栓柱在角落里的微弱提议)。方案:大量捕捉蜗牛,挤出黏液,混合…(被林默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栓柱!你的科学特供还没吃完!少出馊主意!”
方案一个个被提出,一个个被否决或效果不佳。林九公的眼神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就在林默快要绝望,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让九公试试那“鱼鳞冻”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大…大祭司…俺…俺有个想法…” 是春丫。小姑娘手里捧着几块今天刚挖出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一种灰白色、质地相对疏松、有点像劣质粉笔的块状根茎(林九公鉴定无毒,但口感极差,像啃木头渣,平时没人爱吃)。
“俺…俺看九公爷爷没牙…嚼不动硬的…” 春丫小声说,“这…这种‘粉头薯’…俺娘说以前闹饥荒也吃过…虽然难吃…但它…它晒干了…一捏就碎…碎得像粉…”
她说着,拿起一块晒得半干的“粉头薯”,小手用力一捏!
“噗”一声轻响,那块根茎真的碎裂开来,变成了一小撮细腻的灰白色粉末!
“呀!真碎了!” 石头惊讶道。
林九公浑浊的老眼也亮了一下。
春丫把粉末倒进一个破碗里,加了点温水,用树枝搅了搅。很快,一碗灰白色的、质地均匀的糊糊出现了。看着…有点像稀释的浆糊?
“九公爷爷…您…您试试?” 春丫把碗捧到林九公面前,小脸上满是期待。
林九公看着这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陋的糊糊,又看看春丫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碗,用没牙的嘴小心地吸溜了一口。
糊糊顺利滑入喉咙,没有阻碍,没有异味(除了淡淡的土腥味),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微弱的、属于淀粉的微甜?
“唔…” 林九公又吸溜了一大口,感受着温热、顺滑的糊糊落入空荡荡的胃袋,那久违的、食物带来的踏实感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顺…顺溜!不拉嗓子!能…能顶事儿!”
“成功了?!” 林默大喜过望!他赶紧也弄了点粉末冲了一小碗,尝了一口。口感…嗯,像在喝稀释的墙灰水,味道寡淡带着土腥,但确实顺滑易吞咽!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原料相对充足(粉头薯虽然难吃,但后山还有),加工简单(晒干捏碎就行)!
“好!好一个‘粉头薯顺滑糊’!” 林默激动地一拍大腿,“春丫!你简首就是科学神教的小福星!此方案!完美契合‘无牙者福音计划’!重奖!三块最软和根茎!免除三日采集任务!即刻生效!”
春丫小脸兴奋得通红。村民们也纷纷松了口气,九公的吃饭问题解决了,假牙暂时安全了。
林默看着欢天喜地的春丫,再看看满足地小口吸溜着糊糊的林九公,以及系统面板上那悄然跳动到 `【民心值】:10` 的数字,心中大定。虽然生存点还是鸭蛋,但民心满十!这是里程碑啊!
他得意地背着手,正准备发表“科学福音”感言,目光扫过那个依旧封印着假牙的紫色石臼,以及旁边垂头丧气、还在努力“研制解封剂”的李二狗。
“李二狗!” 林默喊了一声。
李二狗吓得一哆嗦:“大…大祭司…俺…俺还没找到法子…”
“无妨!” 林默大手一挥,指着石臼,“你的‘解封剂’可以暂停了!本大祭司有更科学的解决方案!”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林默走到石臼边,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那凝固的紫色“琥珀”和里面封印的假牙,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既然‘万年石髓玉液’如此坚固…”
他高高举起石头!
“那么…”
“科学破封终极奥义——”
“**大力!出!奇迹!**”
“看本大祭司给你来个——物理超度!”
“砰!”
石头狠狠砸在紫色“琥珀”上!
石屑与紫色碎块齐飞!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九公那副饱经风霜的木头假牙,带着满身的紫色疤痕和粘液残留,如同出土文物般,重见天日!
林九公看着自己失而复得(且伤痕累累)的宝贝假牙,老泪纵横:“大祭司…科学…科学神威啊!”
林默捡起假牙,吹了吹上面的灰(和紫色渣滓),一脸云淡风轻:“基操,勿六。九公,您老的‘科学护齿神器’,归位了!不过…” 他看着假牙上新增的几道裂纹和紫色污渍,好心提醒,“使用前,建议用‘科学神水’(清水)多泡泡…去去味儿…”
一场由假牙引发的风波,最终以“粉头薯糊糊”的诞生和“物理超度”的胜利告终。科学神教再次证明了其在解决村民日常(且奇葩)生存难题上的“卓越”能力。
至于栓柱?他刚被灌完“万鲜膏水”,正抱着肚子在角落里面如土色地干呕。看着九公吸溜着顺滑的糊糊,抚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假牙,再想想自己那遥遥无期的“科学特供”,栓柱悲愤地对着浑浊的天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科学…到底…还讲不讲点…人道主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