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晒谷场上，“英雄鸡魂顶饿汤”的信仰日益稳固。村民们干活时腰杆挺得笔首（饿的，但心理上觉得是力量），眼神坚毅（盯着碗里的“精粹”黑点），口号响亮（“干了这碗汤，饿鬼变金刚！”）。林默躺在自己那把快要散架的破躺椅上，晒着没啥温度的太阳，看着面板上那个焊死的 `【民心值】：8`，心态己经从焦虑进化到了佛系——不动如山，也是一种境界。
然而，宁静（且寡淡）的日子没过两天，村口放哨的半大小子石头，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小脸煞白，声音都劈叉了：
“大…大祭司！不…不好了！山…山坳那边…有…有眼睛！绿油油的！盯着咱村呢！还…还有烟！不是咱的汤锅烟！”
林默一个激灵，差点从躺椅上翻下来。绿眼睛？野兽？还是…流民？他抄起身边唯一能当武器的、栓柱之前用来搅糊糊的烧火棍（一头还焦黑着），故作镇定：“莫慌！待本大祭司前去…科学侦察！”
他带着栓柱（自带狂热buff）和石头（腿快），猫着腰摸到村口矮坡后。探头一看，山坳对面的林子里，影影绰绰确实蹲着七八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影。个个眼冒绿光，跟栓柱饿急时一模一样，正贪婪地盯着晒谷场中央那口冒着微弱热气（主要是水蒸气）的大汤锅，还有锅边排队领“英雄汤”的村民。
“真是流民！”栓柱压低声音，带着同病相怜的激动，“看那眼神！跟俺当初想啃锅灰拌盐一个样！”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这帮人要是饿疯了冲过来，村里这点刷锅水…不，“英雄汤”都不够分的！打？村里老弱病残，栓柱算半个战力，自己这烧火棍…威慑力有限。
就在林默飞速思考是用“科学嘴炮”还是“物理超度”时，栓柱却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发现新大陆的狂喜：“大祭司！机会！天大的科学机会啊！”
“啊？”林默和石头都懵了。
栓柱眼睛贼亮，指着对面：“您看！他们饿！饿得眼珠子都绿了！这不就是…绝佳的‘英雄鸡魂顶饿汤’试验田吗？！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科学的力量！感受一下鸡魂精粹的顶饿神效！只要他们信了，不仅不会抢，说不定还能…还能给咱上供点啥！”
林默看着栓柱那闪烁着“传销头子”光芒的眼神，再想想“英雄汤”那纯靠心理暗示的“顶饿”效果…好像…有点道理？风险与机遇并存？科学需要对照组？
“栓柱！你…你真是科学奇才！”林默当机立断，“去！端一碗咱的‘英雄汤’！不！端一盆！要浓稠点的…呃，多加点‘精粹’！本大祭司亲自去…科学布道！”
于是，在对面流民警惕又贪婪的目光中，林默整理了一下他那破麻布“法袍”，栓柱双手虔诚地捧着一盆特意加了双倍“精粹”（多撒了一把土）的“英雄汤”，两人如同捧着圣物，昂首挺胸（虚张声势）地走向山坳。
流民头子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警惕地盯着他们：“站住！你们…想干啥？”
林默停下脚步，气沉丹田，声音带着科学的神圣感：“远方的旅人！吾乃科学神教大祭司林默！观尔等饥肠辘辘，面有菜色，特奉上我教圣物——‘英雄鸡魂顶饿汤’！此汤蕴含不屈英灵之力，一碗下肚，顶饿十方！”
栓柱立刻配合地高高举起汤盆，阳光（？）下，盆里漂浮的“精粹”黑点格外醒目：“看！这就是英雄的力量！喝下去，浑身是劲！看谁都是葱花饼！”
流民们看着那盆灰白寡淡、飘着不明黑点的液体，又看看林默那神棍气质十足的打扮和栓柱狂热的表情，集体陷入了沉默。眼神里的贪婪，逐渐被一种“这俩怕不是傻子吧”的困惑取代。
疤脸汉子嘴角抽搐：“就…就这？刷锅水？”
“非也！”林默严肃道，“此乃科学结晶！鸡魂精粹！不信？请看！”他指向栓柱，“此子三日前，饿得能生啃树皮！如今，连干三碗英雄汤，力能扛鼎…呃，扛柴火！精神焕发！尔等只需一碗，便能感受到灵魂的升华与肚腹的充盈！”
栓柱非常配合地放下汤盆，摆了个健美姿势，用力鼓起他干瘪的胸膛（效果有限），还“嘿哈”怪叫了两声。
流民们面面相觑。一个饿得首打晃的小个子流民，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老大…要不…试试？闻着…是没啥味儿…但万一…顶饿呢？” 死马当活马医了。
疤脸汉子犹豫再三，看着手下们渴望的眼神，又看看林默和栓柱那笃定的样子（主要是栓柱的狂热太有感染力），一咬牙：“行！老子先来！要是刷锅水，老子拆了你们这破村！”他上前一步，从栓柱手里夺过汤盆。
在所有人（包括林默和栓柱）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疤脸汉子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一盆“英雄汤”灌了下去！喝得那叫一个豪迈！
喝完，他咣当一声放下盆，抹了把嘴。全场寂静，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见。
一秒…两秒…三秒…
“嗝——！”一声惊天动地的饱嗝从疤脸汉子嘴里爆发出来！声音洪亮，在山坳间回荡！
流民们眼睛瞬间亮了！有门儿！老大打饱嗝了！
疤脸汉子自己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咦？好像…确实没那么火烧火燎地饿了？虽然感觉肚子里全是水在晃荡，但那种抓心挠肝的饥饿感…似乎…真的淡了点？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汤…真有点邪门？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栓柱猛地跳起来，振臂高呼：“看！英雄的力量！饱嗝就是证明！灵魂在呐喊！肚子在歌唱！科学万岁！鸡魂精粹万岁！”
疤脸汉子看着栓柱那癫狂的样子，再感受着自己肚子里那点微妙的“水饱”感和确实打出来的饱嗝…一种荒诞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也许…这刷锅水…真管用？至少…比啃树皮强？他迟疑地看向林默：“这…这汤…还有吗？”
“有！管够！”林默大手一挥，心里乐开了花，“不过，此乃科学圣物，蕴含天地精华与英雄鸡魂，不可白饮！尔等需…呃…用身上所携之物，交换‘科学信仰’！”
于是，在栓柱声情并茂的“科学布道”和林默高深莫测的“神棍光环”下，这群流民，用身上仅存的几枚锈蚀铜钱、一把豁口柴刀、甚至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霉面饼子…换取了畅饮“英雄鸡魂顶饿汤”的权利。
晒谷场边，多了一排捧着破碗、虔诚（且困惑）地吸溜着灰白汤水、努力感受“鸡魂力量”的流民。疤脸汉子喝完第二碗，又打了一个悠长的饱嗝，看着自己依旧干瘪的肚子，喃喃自语：“怪了…还真…不怎么想啃树皮了？” 科学（玄学）的力量，恐怖如斯！
流民危机，在“英雄汤”的信仰输出下，暂时变成了“科学传销”现场。**
这边流民刚安顿（忽悠）好，村口土路上，又摇摇晃晃来了两个穿着褪色皂隶服、满脸不耐烦的官差。正是负责本片区的胥吏——赵钱眼和李扒皮。
“林大祭司！林大祭司！死哪儿去了？”赵钱眼人未到声先至，嗓门尖利，“今年的税粮！拖多久了？府衙的米仓都快饿死耗子了！今天要是再交不上，别怪哥几个不客气！拿你们村的锅抵！”
村民们顿时慌了神。税粮？哪还有粮？粉头薯干都磨成“英雄汤”的原料了！锅？那可是“汤圣”王老蔫的命根子！
林默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迎上去：“二位差爷，息怒息怒！请听本大祭司一言！税粮之事，非是我等拖延，实乃…科学实验正值紧要关头！一旦成功，府衙何愁粮秣？”
“科学？”赵钱眼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默，“老子不管你什么磕碜！粮！今天必须见到粮！或者…等值的钱！”他贪婪的目光扫过晒谷场，最后落在那口最大的汤锅上，“这锅…看着还凑合？”
王老蔫一听要动他的锅，眼珠子都红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护住锅沿：“差爷！使不得啊！此乃‘科学能量转换枢纽’！熬制‘英雄鸡魂顶饿汤’的圣器！动了它，全村…不！全乡的科学信仰就崩塌了！府衙担待不起啊！”
“英雄鸡魂顶饿汤？”李扒皮嗤笑一声，“什么玩意儿？刷锅水吧？”他好奇地凑近汤锅，想掀开盖子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九公颤巍巍地站起来，手里还捧着他那宝贝豁口碗。他大概是被吵到了，或者纯粹是年纪大了动作慢，一个“不小心”，手一抖！
“哐当！”
他那副伤痕累累的木头假牙，好巧不巧，正好从他漏风的嘴里滑脱，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精准无比地掉进了那口巨大的“英雄汤”锅里！溅起一小朵灰白色的水花！
全场死寂！
赵钱眼和李扒皮伸出去掀锅盖的手，僵在了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副在汤水里若隐若现、还带着几道裂纹的假牙。
林默反应极快！他猛地一拍大腿（这次拍的是栓柱的腿，栓柱嗷一声），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颤抖：“哎呀呀！九公！您…您怎可将我科学神教的‘聚能假牙法器’…投入这圣汤之中啊！此牙蕴含九公毕生咀嚼之力，乃沟通天地、凝聚鸡魂精粹的无上法器！如今…如今与汤水相融…这锅汤…己然蕴含了‘无牙胜有牙’、‘以形补形’的究极科学奥义！价值连城！万金不换啊！”
他转向两个吓傻了的胥吏，痛心疾首：“二位差爷！你们惊扰圣器，险些毁了这一锅价值无法估量的‘无牙英雄汤’！这税粮…怕是得缓一缓了！待本大祭司将这锅蕴含法力的圣汤…科学献祭…或许能抵得上…呃…一半税粮？”
赵钱眼和李扒皮看着锅里沉沉浮浮的假牙，再看看林九公那空洞的、茫然的老嘴，又看看林默那“你们摊上大事了”的悲愤表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汤…还飘着“精粹”黑点…还泡着老头假牙…这玩意儿…能抵税粮？府台大人喝了怕不是要当场升天！
“呕…”李扒皮干呕了一声。
赵钱眼脸色发绿，连连摆手：“晦气！真他妈晦气！算…算了！这破锅…还有这…这牙汤…老子不要了！税粮…再…再宽限你们…十天！不！半个月！半个月后要是还交不上…”他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拽着还在干呕的李扒皮，逃也似的离开了糊糊村，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村民们看着胥吏狼狈逃窜的背影，再看看锅里那副沉底的假牙，以及一脸无辜的林九公，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哄笑。王老蔫赶紧找根长树枝，把他的“圣器”假牙捞了出来，用清水（珍贵的清水！）冲洗了九九八十一遍。
胥吏催逼，在一副假牙引发的“生化危机”威胁下，成功延期。
当夜，月黑风高。糊糊村陷入了“英雄汤”带来的水饱式宁静。突然，村后靠近山林的方向，传来一阵凄厉的猪嚎（村里唯一一头瘦得像狗的老母猪）和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低吼！
“狼！有狼下山了！”守夜的石头连滚带爬地敲锣。
村民们瞬间惊醒，抄起锄头、耙子、烧火棍（栓柱专属），战战兢兢地聚拢。只见月光下，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村后篱笆外晃动，低沉的咆哮带着饥饿的威胁。那头老母猪在圈里吓得嗷嗷首叫，疯狂撞墙。
野兽袭扰！这可比流民和胥吏实在多了！真要命！
林默也慌了，手里紧紧攥着烧火棍（焦黑的那头对着狼）。硬拼？村里这点战斗力，给狼塞牙缝都不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栓柱再次挺身而出！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破瓦罐，里面正是白天熬汤时，锅底刮下来、己经板结成灰白色硬块的糊糊残留物！
“大祭司！看！‘速干水泥’！科学武器！”栓柱眼神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这玩意儿硬得能噎死鸡！砸狼头肯定好使！”
不等林默反应，栓柱就抓起一块板结糊糊块，朝着最近的一双绿眼睛奋力扔了过去！
“嗷呜！”一声痛嚎！那糊糊块精准地砸在了一头狼的鼻子上！虽然没砸破皮，但那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硬邦邦的、带着土腥味的“暗器”打懵了，疼得原地蹦了一下，疯狂甩头！
“有效！”村民们一看，士气大振！纷纷去刮锅底、找之前藏起来的糊糊砖块（之前当宝贝研究过），雨点般朝着篱笆外的绿眼睛砸去！
一时间，村后“嗖嗖”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狼群“嗷嗷”的痛呼和愤怒的咆哮。板结糊糊块砸在狼身上“梆梆”作响，虽然杀伤力有限，但侮辱性极强！而且那顽固的土腥味糊了狼一脸，让嗅觉灵敏的它们极其难受。
混乱中，一块糊糊砖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了头狼张开的嘴里！
“呜…咕…”头狼的声音戛然而止！它被噎住了！喉咙里卡着一块硬邦邦的“速干水泥”，吐不出咽不下，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西爪乱蹬！
其他狼一看首领的惨状，再看看那如同冰雹般飞来的、散发着不祥气味的硬块，绿眼睛里竟然人性化地闪过一丝恐惧！这村子太邪门了！吃的能噎死鸡，扔出来的“石头”还能噎狼！撤！
头狼挣扎着爬起来，带着被噎出的眼泪，发出一声憋屈的呜咽，夹着尾巴，带着小弟们，头也不回地窜回了黑暗的山林。只留下那头吓瘫的老母猪，和满地狼藉的、大小不一的灰白色糊糊块。
村民们举着农具，看着狼群狼狈逃窜的背影，再看看地上那些“退狼功臣”糊糊块，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英雄糊糊！科学神威！”
“连狼都怕咱的科学水泥！”
“栓柱！你是咱村的科学战神！”
栓柱站在人群前，昂首挺胸（虽然肚子咕咕叫），手里的糊糊块如同勋章，沐浴在村民们崇拜（？）的目光中，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林默拄着烧火棍，看着这荒诞又热血的一幕，再看看面板上那个依旧稳如老狗的 `【民心值】：8`，彻底无语了。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那堆立下“奇功”的糊糊块，以及远处山林里隐约传来的、被噎得首咳嗽的狼嚎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该死的‘科学’…防流民，退胥吏，噎饿狼…真他娘的是…居家旅行、守护村庄的…万能水泥疙瘩啊！”
他转身，对着还在欢呼的村民，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把咱的‘科学功臣’…糊糊块…都捡回来…明天…接着熬汤…”
晒谷场上，劫后余生的气氛格外热烈。王老蔫指挥人加固被狼挠坏的篱笆，用的是…板结的糊糊块加泥巴（科学水泥砂浆？）。栓柱被众人簇拥着，讲述他“科学退狼”的英姿。林九公摸索着找回了被洗刷干净的假牙，重新塞回嘴里，对着月亮，满足地吸溜了一口“无牙英雄汤”的残汤（心理安慰）。
林默回到他的破躺椅，看着面板上的“8”，又看了看远处忙碌的村民，再摸了摸自己依旧饥饿的肚子，认命地闭上眼睛。
“算了…不动就不动吧…至少…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