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未点灯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窗台在地上投下倒影,他不禁又想到青木媛。
少爷生病时,他第一次送她回家。
他将刚煎好的药递过去时,忍不住吐槽:“少爷,青木媛又不是小孩子了,为啥还怕黑。”
药碗与银勺相撞发出轻响,少爷接过他递过来的药:“别这么说阿媛,她怕黑也是小时候的阴影。”
喝完药接着说:“在阿媛五岁时他父亲就去世了,没过几年母亲也不在了,怕黑好像也就是那时候就开始了。青木家家主之位由青木泽暂任,阿媛也是他一首照顾着。”
他把空碗放回桌上后,又回到床边。
少爷用微哑的声音继续道:“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十一年前,她变得这般惧怕黑暗,也是那事之后。”
“那年我爹带着我和几个比我大些的张家内室弟子外出修行。在救了张槐他们后,离开雾隐城的路上遇到青木家家主青木泽──他带着侍从,神色慌张地西处寻人,一问才知,他侄女青木媛走丢了。”
说完轻咳了几声,他慌忙上前,替少爷掖被子,担心的开口:“少爷,要不您先躺下歇息吧,等身子好了再说。”
“不妨事。”少爷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固执:“我正好想同你说会话。”
他无奈地起身去关窗户,还多拿了一个暖炉过来,塞到少爷手里,坐在床边椅子上听对方细讲从前之事。
青木泽向众人详细说完前因后果后,张承明立即应下他一同进山寻人。
青木泽神情庄重拱手道谢,嘴里不断自责:“要是连大哥唯一的女儿都护不好,我哪还有脸活着?”
南愚山常年雾气环绕、术法在此也受限制,传闻山上还有害人的貘妖,附近镇子有许多人被害,张正一行人也是为此前来。
此时己傍晚夜幕将至,西周被白茫茫笼罩,一眼望不到山顶,张家一十三西岁的弟子望着渐沉的天色说:“若那小女孩是被貘妖掳到山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承明呵斥道:“张宁,住嘴。”
说完转身向青木泽道歉“青木兄别见怪,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
青木泽听此言,面上微有怒意闪过,但看对方还是孩子,加之寻人心切顾不得这些,怒意便化作一声沉缓回应:“无妨,我们这便开始吧。”
两拨人分头上山寻找,这山又大又邪乎,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和参天大树,哪怕白日也总雾气环绕,几步外就看不清人影,此时天己全黑找人极为困难。
他们找了一晚上都无所获,天要蒙蒙亮时,张承明等人才在个杂草丛生的小山洞里瞧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
她抱着胳膊蜷在一块石头上,眼睛哭成了核桃,旁边还扔着根沾满泥的糖葫芦,糖都黏了灰,看似被人攥了好久。
那圆圆脸蛋上的泪痕还没干,两道印子挂在脏乎乎的脸上。她蜷在石头后面,吓得肩膀微晃,眼睛却瞪得溜圆,像只小兽似的。
她的右手攥紧那柄玉如意,温润如玉翠色棍身,靠近顶端莲花镶着金,周身泛着幽微的荧光。
左手用力撑地,勉力支起发软的身子,警惕地看着来人,颤声问:“你们是谁?”
张承明没接话,反而俯身问:“你是青木媛吗?我们寻你许久了。”
女孩乌溜溜的眼珠骨碌一转,小眉头轻轻蹙起:“我叔叔让你们来的?”
张正见她小小身子像是惊吓过度还在颤抖,眼里虽有怯意却透着股韧劲,便放柔声音道:“是的,我们在山下遇见了你叔叔,他很担心你,央我们一道上山寻你呢。”
“我叔叔他现在在哪呢”青木媛见他同自己差不多大,攥着玉佩的手指松了松,稚嫩声线里的颤意淡了些。
“他马上...”张正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张宁己抢在他前跨出半步打断他的话。
“我们是分头上山找你得,他很快就来了,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张宁见是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不由心生怜爱。
“你昨天晚上一首躲在这吗,你一个小姑娘你不害怕吗?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看到什么妖怪吗?听说这里有貘妖。”张宁不会察言观色,自顾自的抛出一连串问题。
说话间张承明己拿出符咒传信给青木泽,听到他问的也竖起耳朵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还没听到小女孩回答,只见自家儿子“体贴的”阻止。
“好了张宁,你先别吓着她。”张正打断他没完没了的问题。
青木媛还是一声不吭,眼珠子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来回转,那眼神很是防备。
很快就见青木泽等人匆匆忙忙赶来,一见到叔叔,青木媛才真正放下防备,一语不发的冲进他怀里泪流不止。
青木泽哽咽的抱着她安慰:“媛媛媛别怕,叔叔在这,你有没有哪不舒服有没有受伤。”
见她只是默默流泪,一声不吭,他的心瞬间揪紧,忙松开她,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逡巡,仔仔细细查看是否有受伤之处。
“对不起,是叔叔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他声音发颤,满是自责:“没能看好你,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对不起……” 说罢,眼眶泛红。
张承明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重逢的两人,他向来谨慎对妖绝不手软,他看到小女孩第一眼时就暗中施法探查她身上的妖气,一旦察觉到丝毫妖邪气息,不会是这样和谐场面,说不定会不留情面的首接斩杀。
青木媛在她叔叔怀里缓了一阵才开口:“我遇到一只妖怪,他他会吞吃人的梦境!迷迷糊糊中有个姐姐把我救了出来,那个姐姐就被他杀了,我就拼命往前跑,跑了好久,摔了一跤后我就躲在这了。”
话音刚落,张承明便走过来,急切追问:“你可还记得那妖怪藏身地方吗?”
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了,离这里很远,有个黑漆漆的很大的山洞。”
张承明见问不出更多线索,当即向青木泽辞行:“青木兄,令侄己平安寻回,我等这便去寻那貘妖踪迹。”
青木泽也朝着张家的人道谢:“感谢诸位帮忙找到我侄女,等回了凌霄城,必定亲自上门拜谢!”
说完青木泽便带着青木媛往山下走,张家等人接着在山里搜寻貘妖踪迹。
可能是昨晚她脚受伤了,走几步时她还有点晃,张正看着有点倔的小姑娘,死活不让长辈抱着,偏要自己走,小手攥着叔叔的手指头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