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路分割成一段段明亮和黑暗,跑车的身影时而在明亮中显现,时而在黑暗中隐没,快的像是一道划过时光的影子。
“看到前面的救护车了。”秦破岳眼中透着兴奋,像发现猎物的狼。
阿斯顿马丁再次加速,周围传出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秦破岳将车开到与救护车并齐。
“你好,我是警察,怀疑你们车上携带违禁品,请让我上车检查。”
回应秦破岳的是黑洞洞的枪口,砰,砰砰,三声枪响。
阿斯顿马丁的车窗被打出一道道裂纹。
秦破岳被迫减速。
“好啊,一上来就中奖了。”秦破岳语气冷了下来,像一位颇有耐心的猎手。
他按下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车身传来机器转动的声音,后盖掀开,露出隐藏在里面的发射器,像海神波塞冬高高举起的三叉戟。
秦破岳调整好角度,猛的按下按钮。
一个带着钢丝绳的铁钩疾射而出,狠狠的钉在救护车的后门上。
秦破岳猛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救护车固执的拖行着跑车前进。
“看来还得加点儿料啊。”秦破岳想着,踩下油门,车速猛的提升,接着向左打方向盘。
跑车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漂移,车尾压向路边护栏,增加摩擦力。
连接着救护车和跑车之间的绳索拉紧,带着救护车向一边偏去。
救护车难以控制住方向,侧翻在路中央。
现在是凌晨,街道上空无一人,连远处楼房上的窗户也不再有灯光,月光被分割成无数份,撒向地面配合着头顶的路灯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救护车门被人一脚踹飞,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皮肤苍白的像是久未见光,一道狭长的刀伤贯穿整张脸,让他更显狰狞。
“你果然还活着。”秦破岳认出了这就是当时倒在大楼里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晃了晃头,脖颈处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秦破岳不再犹豫,抬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一声剑鸣在夜空下传出很远,灯光随之摇曳起来,似是被剑光斩碎。
秦破岳追求剑道极致,苦练剑道,当然这也与他的异能力有关。
“秦破岳。”武学切磋先报姓名,今日虽是生死局,但也应如此。
男子掀开大衣,从里面抽出一柄长剑,剑身被百年楠木制成的剑鞘包裹,经过桐油反复浸泡,坚硬如铁。
拔剑时,一阵无形的风压自剑鞘口而生,斩落了秦破岳额前的几缕碎发。
“吴冷轩。”
战斗在无声中开始,秦破岳率先发难。
唐竹首劈秦破岳面门,秦破岳横刀逆袈沙格挡,紧接着一记突刺逼退吴冷轩。
吴冷轩摇头闪避,不用刀格挡,显得很是自信猖狂。
紧接着两记左雉连斩,秦破岳只能横刀格挡,接着一脚把吴冷轩踹开。
两人呼吸微乱,第一回合的交战中,秦破岳竟略显下风。
不能再这样,必须要拿到先机。秦破岳心想着,身体下弯,将重心放低。
飞天御剑流,九头龙闪!
秦破岳周身肌肉绷紧,如弹簧一般激射而出,瞬息之间砍出八刀,刀风如疾风骤雨,暗藏玄机,刀刀致命。
相传九头龙闪最多能挥出九刀,九刀即出,可斩天破地。
秦破岳虽未练到极致,但能连斩八刀者己是凤毛麟角。
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秦破岳自信一笑,但下一秒却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打到了。
秦破岳低头,看见自己的右下腹破了个大洞,血液将衣服染成殷红。
难道?异能力者!
只见吴冷轩的右腹也出现一个伤口,血流如珠,伤势与秦破岳不相上下,但伤口却在快速愈合,冒出水入硫酸似的白烟。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异能力:换伤
果然,秦破岳知道那两具警察尸体背后的刀伤是怎么来的了。
吴冷轩的异能力应该是能通过攻击接触对方,使对方身上出现和自己一样的伤口,并加快自己伤口的愈合。
秦破岳一边用力按压腹部止血,一边紧盯着对方,防止突然袭击。
然而对方只是持刀而立。
“你认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是吴冷轩第一次与秦破岳说话。
问的竟是这样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我也没打他脑袋呀,秦破岳寻思道。
“我认为生命的意义是死亡。”
“我想讲讲我的故事。”
“为什么要对我说?”秦破岳不解,明明现在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对方应该马上发起攻击。
“因为我有预料,下一刀,我们中必然要死一个。”吴冷轩的声音如鼓锤般敲击在秦破岳的心上。
“那是我心中最阴暗,可怕的角落,连七月最火热的阳光也照不亮那里。”
他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似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一个杀手没有朋友,可以倾诉的对象很少,有些话她大概一首憋在心里。
如果下一刀如果秦破岳死,这些话依然没人知道,如果下一刀吴冷轩死,那这些话讲出来和没讲也一样。
“你说吧。”秦破岳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一个武者对另一个武者的尊重。
剑如其人,秦破岳从对方的剑上,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对剑道的追求。
“我到现在依然忘不了那个雨天。”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在水泥地上汇聚成一个个的小坑。
吴冷轩捂着耳朵蹲坐在墙角,但依然无法阻止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父亲的咒骂,母亲的抽泣,还有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钱呢?你把老子的钱藏哪去了?”父亲的咆哮声穿过墙壁,一击一击的重击在吴冷轩心上。
父亲是一个赌鬼,每日只知道赌钱,母亲为了不让父亲继续输钱。偷偷把父亲的钱藏起来。
每到这时父亲便会打骂母亲。
吴冷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这样的夜晚她经历过无数次。
“小轩 快跑。”母亲微弱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接着又是一阵痛哭。
吴冷轩站起身来,脚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恐惧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心脏。
他知道冲出去是什么结果。上一次他冲出去保护母亲。父亲会用皮带在他背上留下至今仍未消失的伤口。
砰!
一声比其他都要响的重击后,世界安静了。
吴冷轩的呼吸停滞了,他颤抖着推开虚掩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