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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指甲缝里的真相
“最高级的谎言，往往只需要说出九分真相，然后引导对方脑补出最可怕的那一分。”——沈鸢的心理博弈术。
淑妃的出现，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流，让枯井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的微笑，但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试探。
她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沈鸢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刚才她催动金手指消耗巨大，此刻头脑还阵阵发晕，脸色也必然不好看。
这副模样落在淑妃眼里，无异于做贼心虚的铁证。
好一个厉害的女人！
竟懂得用守株待兔这种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
“见过淑妃娘娘。”沈鸢迅速收敛心神，强压下脑中的不适，
对着淑妃微微屈膝行礼，脸上挤出一个略带苍白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妹妹只是见景仁宫风景雅致，随意走走，没想到竟会在此处叨扰了娘娘的雅兴。”
她的话滴水不漏，将自己的出现归结于巧合。
“哦？是吗？”淑妃莲步轻移，缓缓向她走来，她身上的熏香，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龙涎香，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本宫倒觉得，妹妹不像是来欣赏风景的。
看妹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莫不是……
被这井里的什么‘脏东西’，给冲撞了？”
她特意加重了“脏东西”三个字的读音，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沈鸢的脸上。
这是赤裸裸的敲打和警告！
她是在告诉沈鸢：我知道你来这里想干什么，收起你的小聪明，否则，下一个掉进井里的，就是你！
若是换做常人，此刻只怕早己被吓得六神无主。
但沈鸢不是常人。
她抬起头，迎着淑妃逼人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悲悯的叹息。
“娘娘说笑了。”她幽幽地说道，“妹妹只是站在这里，仿佛听见了……一些不该听见的声音，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淑妃的瞳孔猛地一缩：“什么声音？”
“是哭声。”沈鸢的目光越过淑妃的肩膀，投向那口枯井，声音变得缥缈而哀伤，
“一个老嬷嬷的哭声。她哭得很伤心，她说……她死得好冤啊。”
轰！
淑妃的脸上虽然依旧维持着镇定，但她那瞬间收紧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眼睫，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震动。
沈鸢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心中冷笑，继续加码。
“她还说，”沈鸢的声音更低了，仿佛在转述亡魂的遗言，
“她不恨推她下井的人。
她说，那个人也是身不由己，是为了守护一个……天大的秘密。”
淑妃的心，在这一刻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身不由己？天大的秘密？
这个妖女！她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难道她真的能通鬼神，和死人说话？！
不！不可能！
这世上绝没有这种事！她一定是在诈我！
淑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冷笑一声，试图夺回主动权：
“沈贵人，看来你从冷宫出来，不仅得了富贵，还得了失心疯。
满嘴的胡言乱语！再敢妖言惑众，休怪本宫以六宫之法惩治你！”
“妹妹不敢。”沈鸢立刻垂下眼帘，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妹妹只是……有些好奇。”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淑妃听得清清楚楚，
“那位张嬷嬷，临死前，还在念叨着一本……‘账本’。”
“账本”两个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淑妃的心脏上！
她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那是她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秘密！
一本记录了她和她父亲——当朝户部尚书——多年来挪用朝廷赈灾款项、买官卖官、结党营私的黑色账本！
张嬷嬷正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账本，并想在出宫前将此事告知皇帝的亲信，才被她痛下杀手，杀人灭口！
这件事，天知地知，她知，死去的张嬷嬷知。
可现在，眼前的沈鸢，竟然也知道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潮水一般将淑妃淹没。
她看着沈鸢那张看似无辜的脸，只觉得那是一张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你……你到底是谁？”淑妃的声音都在发颤。
沈鸢看着她那副即将崩溃的模样，知道自己的目的己经达到了。
她没有再步步紧逼，因为她知道，过犹不及。
把一个手握重权的妃子逼到绝境，只会让她不顾一切地反扑。
她要的，是恐惧，是猜忌，是让淑妃自己乱了阵脚。
“妹妹只是沈鸢。”她退后一步，重新拉开距离，脸上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娘娘，有些秘密，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要安全得多。
妹妹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她再次行了个礼：“妹妹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这一次，淑妃没有再阻拦。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鸢从自己身边走过，那清冷的身影，像一个得胜的将军，从容而优雅。
首到沈鸢走远，淑妃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宫女及时扶住。
“娘娘！您怎么了？”
“快！快回去！”淑妃的声音尖利而嘶哑，“派人！二十西时辰给我守住这口井！
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另外……去查！给我查清楚！
沈鸢这个贱人，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账本’的事！快去！”
她彻底乱了。
沈鸢的这番敲山震虎，让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猜疑之中。
她不敢确定沈鸢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更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能选择最被动的防守。
而另一边，沈鸢走在返回的路上，脑中却在飞速地运转。
她知道，淑札一定会在井边加派人手，这反而为她创造了机会。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淑妃越是紧张，就越证明那本账本，真的藏在井里！
就在刚才与淑妃的对峙中，她还捕捉到了一个微小的细节。
当她说出“账本”两个字时，淑妃的目光，下意识地、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口井……井沿左侧第三块砖的位置！
而那个位置，正是张嬷嬷临死前，指甲划过的地方！
真相，己经浮出水面。
但她并不打算立刻告诉贤妃。
这个秘密，是她手中最有力的王牌。
什么时候打出去，怎么打，主动权，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要做的，是让贤妃和淑妃先斗起来，斗得越凶越好。
她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递上那把最致命的刀。
“淑妃娘娘，”她望着长春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