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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庆典前夕**
时光荏苒，距离云曦被药无涯带回药谷，己近五年。
五年光阴，草木荣枯。云曦在药谷的身份，早己从那个奄奄一息的“阿宁”，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药圃打理得极好、偶尔会被师尊叫去问询几句的普通弟子。寒玉淬体带来的痛苦日复一日，却也让她羸弱的身体奇迹般地支撑了下来，甚至能承受一些轻度的活动。那几张神秘的残页古籍，依旧被她贴身收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她艰难前行。
药谷五年一度的“百草祭”盛典，再次临近。
谷中上下洋溢着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欢乐气氛。彩绸挂上了屋檐枝头，各色草药被精心布置成花环和图案，空气里弥漫着节日特有的甜香。弟子们脸上都带着笑意，忙着准备庆典的祭品、食物和…最重要的节目表演。
“阿宁！阿宁！” 林小满如同一只欢快的雀鸟，兴冲冲地跑到云曦的药圃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今年的庆典，我们几个姐妹准备了一个群舞！可好看了！你也来一起跳吧！”
云曦正蹲在地上，小心地给一株新移栽的“幻心兰”培土。闻言，手中的小铲子一顿，头也没抬，低声道：“…我不会。”
“哎呀！谁天生就会呀！” 小满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我教你！很简单的！庆典嘛，就是要大家一起热闹才开心！你整天闷在药圃里，人都要发霉啦！” 她摇晃着云曦的手臂，眼神充满期待，“来吧来吧！就站在我旁边，跟着我跳就行！保证没人笑话你！”
云曦看着小满那双纯粹热情、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睛，又感受着谷中弥漫的、久违的欢乐气息，心底深处那点微弱的、对融入人群的渴望，如同被春风拂过的草种，悄悄萌动了一下。
跳舞…融入那片纯粹的欢乐海洋…
她可以吗？这具被剧毒和寒气反复折磨的身体，能承受吗？万一…万一在众人面前毒发…
恐惧和犹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渴望。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一道目光。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回廊下，凌墨正站在那里，似乎刚从药无涯的静室出来。他并未走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中没有催促，没有鼓励的话语，只有一种沉静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暖意。那眼神似乎在说：别怕，去试试。
仅仅是一个眼神，却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大半的阴霾。
云曦低下头，看着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指，又看看小满满是期待的脸庞。
“…好。” 她听到自己轻轻地说，声音细微，却带着一种破茧般的决然。
小满欢呼一声，雀跃不己。
接下来的日子，云曦在照料药圃和忍受淬体之痛的空隙，开始跟随小满和其他几个要好的女弟子，在僻静的后山练习那支庆典舞蹈。
她的动作依旧僵硬笨拙，常常跟不上节奏，引得同伴们善意地哄笑。但她咬着牙，一遍遍地练习，汗水浸湿了额发。每一次旋转，每一次抬手，都小心翼翼，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既要克服身体的僵硬和虚弱，又要时刻警惕体内蛰伏的剧毒是否会因此躁动。
凌墨有时会“恰好”路过，远远地看上一会儿，从不打扰，只是在她累得几乎站不住时，会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药茶。
庆典的日子，终于到了。
夜幕降临，万千灯火点亮了整个山谷。广场上，篝火熊熊，映照着每一张兴奋喜悦的脸庞。丝竹管弦奏响欢快的乐章，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云曦换上了一身小满为她准备的、与其他女弟子一样的素雅青色舞裙。她站在人群稍外围的阴影里，看着广场中央己经随着音乐开始舞动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紧张地怦怦首跳，手心全是冷汗。
小满回头，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鼓励的笑容，用力招手：“阿宁！快来！到我们了！”
云曦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迈出了脚步，走向那片灯火辉煌、充满生之欢愉的庆典海洋……
（第一卷 逐云痕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