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要走了吗?
林安没有想到和她会这么快离开。
白天只能悄悄看着这个他牵挂了十年的她,林安早就预想到她肯定不会待得太久,只是当这一刻来临时,当素柔云离开客栈时,他却忍不住跟了出来,刘大金牙在后面的呼喊他也浑然听不进去。
其实他听进去了,他还听到了素柔云和茶馆老板的对话。
“黑莲教,嗜骨化血…鬼域……”
“他在调查什么……?”
“大师兄如今的功力好强……不能让他发现自己”
茶馆内,老板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友,喝不进来喝杯茶”
“高人”林安心道。
然而当林安走进茶馆后,整个人都被震惊住了,老板居然是柳先生,说书人柳先生。
“这个店被我买下来了,说了一辈子的书,讲了一辈子的故事,唉,人来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然而林安却发现了一个疑点
“柳先生为何要买在此处,买在这黑风寨?你不怕黑莲教吗?”
“前店老板早就被他们杀害了,店员也早被吓跑了…”
“所以这个店你并没有买下…而是霸占”
“可以这么说……”
林安一时语塞,竟一时想不到该如何问接下来的问题,但他知道柳先生绝不是表明那么简单。
“你到底是谁?”
“说书人柳先生”
“不要逼我出手…”
“那你又是谁?”
柳先生的话让林一顿。
“你在这偏远小镇,苟延残喘活了十年,你又是谁?”
“我是……我是林…安…”
“林安吗?据我所知十年前…你突然被老周推荐给刘老板做伙计,你真的叫林安吗?”
老周的话一首深深刻在剑无锋的心里,他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就是林安”
“呵呵…小友身怀绝技却甘愿做平凡人,可你真的能在继续这样下去吗?黑莲教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清溪镇,此地距离清溪镇不过三十里,你看……”
这时,林安果然发现清溪镇方向火光大作。
“你是黑莲教的人?”
“非也,我只是个说书先生罢了!”
柳先生的话不假,否则他也不会和素柔云有那一番的对话,那他又是什么组织的?
“小友,圣魔元石即将现世,天下就要大乱了”
又是圣魔元石,圣魔元石真的在清溪镇
“我知你心中疑虑,也知晓你的身份,但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去追寻,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的朋友们吧”
“朋友,朋友,我没有朋友………等等…小芸……”
林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离开。
清溪的夜,被东南方的血火与哭嚎撕扯得支离破碎。
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糊与绝望的味道。悦来楼那三层朱漆飞檐的气派楼宇,此刻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孤舟。
门窗紧闭,厚重的门板被顶得嘎吱作响,门内是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孩童压抑不住的啜泣。恐惧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浸透了楼内的每一寸空间。
老掌柜刘大金牙佝偻着背,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往日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忧虑。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算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算珠却纹丝不动。小芸紧紧依偎在他身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那双曾经盛满溪水般清澈灵动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对门外未知恐怖的惊惧。
她下意识地望向通往柴房的方向,那里有她最信任的依靠。
楼外,街道己非人间。
火光摇曳,映照出无数扭曲、狂热的黑影。他们身披绘有诡异黑色莲花的粗布斗篷,脸上涂抹着惨白的油彩,眼中闪烁着非人的红光,口中发出意义不明、却充满毁灭欲望的嘶吼。刀剑挥舞,带起片片血光;邪异的黑气从他们身上升腾,所过之处,门窗腐朽,砖石崩裂!哭喊声、哀求声、狂笑声、建筑倒塌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丧歌!
“黑莲降世!涤荡人间!”
“杀!杀!杀!血肉献祭!圣火永存!”
狂热的呐喊如同瘟疫,在混乱的街道上蔓延。一队队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黑莲教徒,正如同黑色的潮水,在几个气息明显强大、周身邪气翻涌的小头目带领下,疯狂冲击着镇中几处尚在抵抗的据点。其中一股最大的浊流,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正朝着悦来楼的方向,汹涌扑来!为首一人,身形枯槁如同竹竿,脸上涂满惨白油彩,唯有一双眼睛血红欲滴,手中一柄扭曲的骨质弯刀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和污秽的黑气,正是屠灭黑风集的罪魁之一——“血屠”骨枭!
“桀桀桀!好旺盛的血气!好多的祭品!”骨枭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骨刀的锋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紧闭的悦来楼大门,“砸开它!里面的血肉,圣母亲自享用!”
轰!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丧钟,狠狠砸在悦来楼每一个人的心上!门板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楼内的惊叫和哭泣瞬间拔高!
“林安哥哥…!”小芸带着哭腔呐喊一声!
就在这绝望的关头!
一道身影,如同沉静的礁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紧闭的大门内侧。
正是林安。
他来了
砰!!!
一声闷响!
正疯狂撞击大门的几个黑莲教徒,惨叫着被巨大的反震力弹飞出去,骨断筋折!
门外的喧嚣和撞击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悦来楼内外!
骨枭血红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什么人?!装神弄鬼!”他嘶声厉吼,枯爪般的手猛地一挥,“给我杀了他!”
十年了,十年没出过手了。
林安无奈摇了摇头。
随即猛提元功,轰然一掌推出。
那几个冲杀过去的黑莲教高手再一次被着庞然的掌风给轰了出去。
“什么?!”骨枭惊骇欲绝!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装神弄鬼!给我一起上!拆了这破楼!”极度的震惊瞬间转化为暴怒!骨枭厉啸一声,周身邪气暴涨,手中骨刀划出一道惨白的邪光,率先扑上!身后其他的数十名狂热的教徒如同黑色的潮水,挥舞着刀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疯狂涌向悦来楼!
面对这如同黑色狂潮般的扑杀,林安依旧站在门内,一步未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湖之中,十年烟火沉淀,十年邪气熬炼,十年守护之念,尽数归于那一点在月下林中被金色光球点亮的本源之“理”——万物皆可为刃,心念所至,无物不斩!
他不再需要动作。
意念即是剑!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洪荒初开的恐怖剑意,猛地以悦来楼为中心爆发开来!这剑意无形无质,却沉重得如同亿万钧山岳,锋锐得足以切割虚空!瞬间笼罩了楼前扑来的所有黑莲教徒!
冲在最前面的骨枭,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他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压力轰然降临!身体如同陷入了万载玄冰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思维被冻结!意识被那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剑意彻底淹没!他眼中最后看到的,是身边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教徒,他们脸上狂热的狰狞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茫然取代!
“破”
林安一声轻语,骨枭己被震飞出去。
“有高人坐镇,速速撤离”
骨枭头也不回的踉踉跄跄的下令暂时撤离清溪镇。
“小芸,你没事吧”林安看着骨枭离开后才关切的跑到小芸身边。
“林安哥哥……呜呜…”小芸终于苦了出来“你终于…来了……小芸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有哥哥在,别怕…”林安安慰着。
“你果然会武功”刘大金牙开口道。
“掌柜的,你没事吧”林安并未正面回答,因为己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他的确会武功。
“我无妨,只是可惜了我经营一辈子的这酒楼了”
“没事就好,其它伙计呢?”
“逃的逃,死的死…这小丫头本来可以早些逃的,但她非要等你来”
林安只能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小芸心意,但他真的只拿小芸当妹妹,看来一定要找个机会让小芸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林安啊”刘大金牙说道。
“掌柜的你说”
“你既然救了我,我刘大金牙欠你一个人情,你的身份我也不想知道了,想必你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这箱子里有这辈子赚的一些钱财,你且收下,待小芸走吧”
“掌柜的说笑了,我怎么感觉你在交代后事一样”
林安说着才发现刘大金牙脸色苍白,他揭开长衫才发现刘掌柜的腹部己经被捅了一刀,就快要失血过多死了。
林安不在犹豫,迅速点了掌柜的几个止血的穴道,然后吩咐小芸去找了一些纱布和止血的药。
林安一边给掌柜的包扎伤口一边说着:“要不是掌柜的收留,林安那里能寻个安身之所,我还要谢谢老板呢”
“林安啊,你又救了我一命…”
“但是老板怎么说你也不能老是扣我的工钱啊”林安开着玩笑,小芸也附和着道:“就是,连我的也扣,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