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战报在掌心攥出褶皱,燕昭望着火漆印上的青鸾图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泛黄的宣纸边缘还沾着北疆的沙粒,粗粝的触感让她想起儿时在边疆军营见过的战旗。那时父亲总说,每粒沙都裹着将士的血,此刻这沙粒正硌得她掌心发疼。皇宫的夜风裹着血腥味掠过太医院废墟,烧焦的房梁在月光下投下狰狞阴影,梁柱断裂处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灰烬中零星闪烁着暗红火星。谢珩将披风披在她肩头时,燕昭闻到他衣摆残留的艾草焦香 —— 那是方才对抗噬血鼠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莫名让人安心。细密的血珠从他袖口渗出,在玄色锦缎上晕开暗红色的花,像极了北疆荒原上绽放的曼珠沙华,随着他的动作,血渍在布料上缓缓晕染,如同正在生长的诡异纹路。
“边疆军粮失踪与玉珏被盗必有联系。” 谢珩的声音混着更漏声,更漏的铜壶里,清水早己被飞溅的血染红。他指尖划过披风边缘的暗纹机关,几片银针悄然滑入手心,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太医院这场骚乱,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展开染血的官服内衬,上面用朱砂草草画着个药碾子图案,碾盘中心的太极鱼眼竟用金粉勾勒。燕昭瞳孔骤缩,这正是她在杏林秘境《毒经》里见过的标记 —— 意味着青鸾阁要在宫中投放慢性毒药,而金粉太极图,是只有阁主才能使用的密令符号。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珏,内侧同样刻着太极鱼眼的暗纹,那纹路里似乎还残留着母亲干涸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两人摸黑潜入皇宫,御药房的铜锁上还留着新鲜的撬痕。锁芯里残留的蜡油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显然是用特殊药蜡润滑过,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麝香混着硫磺的刺鼻气息。燕昭掏出从秘境带来的荧光石,幽绿光芒照亮满地狼藉的药匣。檀木药柜上深深的爪痕交错纵横,有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兽毛,在荧光石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紫光。“茯苓、当归、黄芪......” 她翻检着药材,突然抓起一包柴胡,干枯的根茎上密密麻麻布满针孔,断面处凝结着暗红的结晶,“不对劲,这些柴胡根茎上有针孔,分明是被注入了其他药液!” 指尖触碰结晶的瞬间,冰凉的触感带着腐臭的气息,结晶表面还附着一层细密的绒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谢珩拔剑挑开药包,黑色液体滴落在青砖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酸腐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丝甜腻,竟与西域沙漠中食人花的气味如出一辙。“这气味......” 燕昭凑近细闻,记忆突然闪回扬州瘟疫时的场景,那时她戴着口罩在隔离区抢救病人,防护服外的空气里就弥漫着这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是用曼陀罗花和砒霜熬制的‘噬魂散’,但这里面还混着西域的罂粟汁液!” 她迅速从秘境取出银针,在烛光下仔细观察:针尖果然泛起诡异的青黑色,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蔓延。银针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裂纹中还渗出些许黑色的液体,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声。声音由远及近,还伴随着细碎的银铃声,像是某种蛊虫的召唤,铃声中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 ting。燕昭拽着谢珩躲进药柜后,透过缝隙看见柳惊鸿正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太后赏赐的翡翠镯子。镯子内侧的暗格缓缓滑出,里面的毒液在幽光中泛着磷火般的蓝光。镯子边缘刻着西域秘文,在月光下诡异地流转,秘文的笔画间似乎还有细小的血珠在滚动。“燕昭,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突然轻笑,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猜猜看,这镯子夹层里,藏着能让整个后宫发疯的‘疯魔蛊’,还是能让人化作血水的‘化骨散’?” 说话间,她腕间的金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铃声中隐隐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谢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被燕昭死死按住。她从药匣里摸出藿香、紫苏,混着秘境带来的维生素 C 片碾成粉末。现代药理学知识告诉她,这些药材组合能有效中和噬魂散的毒性,而维生素 C 在酸性环境下能加速毒素分解。药粉碾磨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清新又带着酸涩的气味。“柳姑娘,你以为凭这点小把戏就能困住我?” 燕昭突然冲出,将药粉撒向空中。药粉在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与柳惊鸿袖口飞出的蛊虫相撞,爆出阵阵紫色烟雾。蛊虫被药粉击中后,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同时身体表面开始冒出白色的泡沫,逐渐融化成一滩腥臭的液体。
柳惊鸿猝不及防吸入药粉,剧烈咳嗽起来:“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踉跄后退,镯子暗格里的毒药不慎洒落。紫色毒液接触地面的瞬间,青砖开始沸腾冒泡,腾起的烟雾中隐约浮现出骷髅形状,烟雾所到之处,木柜上的漆皮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焦黑的木头。谢珩趁机挥剑,却见柳惊鸿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朱砂画的符咒。符咒上的朱砂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蛇在皮肤上扭动。整个御药房开始震动,药柜里的药材纷纷悬浮而起,朝着符咒聚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药香。药香中还夹杂着某种金属灼烧的焦味,让人鼻腔刺痛,同时地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有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渗出。
“不好!她要引发药爆!” 燕昭大喊。古代药房里药材堆积,一旦被引燃,威力不亚于火药爆炸。她迅速取出酒精和棉花,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 “止” 字 —— 这是杏林秘境医书上记载的古老封药阵。酒精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火焰,棉花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映照在墙上,投下两人扭曲的影子。谢珩心领神会,金色血液顺着剑锋流淌,在药阵边缘筑起火墙。血液接触火焰的刹那,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火墙中浮现出古老的医家符文。符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与柳惊鸿的符咒形成对峙之势,符文周围还环绕着细小的金色光点,如同漫天星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燕昭被气浪掀翻,却在混乱中瞥见柳惊鸿从密道逃走前,往药炉里扔了块刻着 “太医院” 字样的腰牌。等尘埃落定,她捡起腰牌,发现背面刻着半朵莲花 —— 与她母亲生前佩戴的香囊暗纹一模一样。莲花的纹路中还嵌着细小的金粉,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金粉排列成某种神秘的星图,与北疆夜空的星座暗合,星图的节点处似乎还残留着柳惊鸿的指纹,泛着淡淡的紫色荧光。
“云归,你看这个。” 谢珩掀开角落里的草席,露出个暗格。暗格里铺着防潮的丝绢,上面放着本沾满血渍的账本,记录着近年来太医院采购药材的账目,其中西域香料的用量大得离谱。账本的纸张边缘有被水渍晕染的痕迹,似乎曾被雨水打湿过。更诡异的是,账本最后一页画着个女子剪影,脖颈处戴着的玉扳指,与燕昭母亲的遗物如出一辙。剪影的袖口处隐约可见青鸾图腾,若隐若现地在烛光下闪烁。剪影的发丝间还别着一朵曼陀罗花,花瓣上凝结着暗红的血迹,血迹中似乎还夹杂着细小的蛊虫尸体。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卫统领举着火把闯入:“谢尚书!太后突然昏迷,太医院说...... 说中了无药可解的奇毒!” 他胸前的护甲上沾着不明的绿色黏液,眼神中带着恐惧和慌乱。黏液在火把的照射下冒着气泡,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黏液接触过的护甲表面,己经出现了坑洼的腐蚀痕迹。燕昭与谢珩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御药房里被注入毒液的药材。她握紧母亲的玉扳指,突然想起医书最后一页用血写的警示:“当药香染血时,真正的敌人会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扳指内侧的纹路硌着掌心,那是母亲临终前刻下的半行医典口诀。口诀的字迹在月光下微微发烫,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字迹周围还隐隐浮现出淡金色的光晕。
而在皇宫的另一处,柳惊鸿正对着铜镜冷笑,将某种深紫色的药液倒入瓷瓶。那药液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瓶口飘散出的气味,竟与燕昭记忆中现代实验室里的某种神经毒素极为相似。铜镜映出她身后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小匣子,每个匣子上都贴着不同药材的标签,却用红笔在 “当归”“熟地” 等字样上打了个刺眼的叉。暗格底部铺着异域风格的锦缎,上面绣着的曼陀罗花纹,与御药房里的毒液相呼应。锦缎边缘绣着西域巫医的咒语,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咒语的丝线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紫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