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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废墟在暮色里氤氲着刺鼻的焦糊味，那味道仿佛被无形的手揉碎了的苦胆，混着呛人的浓烟，像张密不透风的网裹住西周。燕昭跪坐在锋利的瓦砾堆上，粗粝的碎陶片如同藏在暗处的利刃，狠狠划破掌心，暗红血珠顺着纹路渗进灰黑色尘土，她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扒开层层瓦砾，指甲缝里嵌满黑灰也浑然不顾。谢珩将染着硝烟味的披风轻轻裹住她单薄肩头，青铜剑鞘挑起还带着余温的灰烬，当啷一声，半块刻着云雷纹的木牌显露出来，边缘处的焦痕还在泛着细微的火星。
"这纹路，和太医院密道图上的廊柱雕刻一模一样。" 谢珩指尖拂过木牌边缘细密的针孔，那些针孔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极了某种暗码。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燕昭手腕处的杏林纹章突然泛起灼热，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烫得她险些缩回手。她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母亲令牌，那令牌边缘早己被岁月磨得温润，当冰凉的金属与木牌凹槽完美契合的刹那，暗纹竟开始缓缓转动，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柳惊鸿早就盯上秘境了！" 话音未落，熟悉的曼陀罗花香混着夜露飘来，那香气甜得发腻，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月光将柳惊鸿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提着描金食盒款步走向太医院，摇曳的裙摆扫过青石板，每一步都像是精心算计过的舞步。食盒缝隙渗出的紫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幽光，与太后中毒时太医令描述的毒剂颜色分毫不差，粉末落在地上，竟将青砖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燕昭迅速摸出用竹筒改制的窃听器，那竹筒表面还留着她反复打磨的痕迹。她将冰凉的筒壁贴在斑驳的朱漆门上，耳朵紧紧贴着竹筒，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柳惊鸿娇柔的声音裹着甜腻的笑意传来："太后醒了？这碗安神汤加了西域进贡的忘忧草，保管她一觉到天亮。" 话音里暗藏的阴鸷，让燕昭握筒的手骤然收紧，竹筒边缘几乎陷进掌心的伤口里。
"是罂粟壳混砒霜！" 燕昭猛地踹开虚掩的门，雕花门扇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震落了梁上的积灰。谢珩的剑如闪电般出鞘，寒光闪过，描金食盒应声而飞。黑褐色药汁泼洒在青砖上，顿时腾起白烟，"滋滋" 声响中，院正崭新的官服瞬间被腐蚀出狰狞破洞，药汁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竟升起诡异的青紫色烟雾。柳惊鸿却依旧摇着湘妃竹扇，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燕姑娘血口喷人，这明明是......"
话音未落，扇面突然甩出大片磷粉，蓝绿色的火光在暮色中爆开，照亮了柳惊鸿眼底闪烁的阴毒。谢珩眼疾手快泼出腰间水囊，水花与磷火相撞，腾起刺鼻白雾，白雾中还夹杂着细小的爆炸声。燕昭趁机欺身上前，三根银针如流星般射向院正周身大穴，却见柳惊鸿身影一闪，躲到雕花屏风后，屏风上的孔雀图案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展翅欲飞。
再出现时，她的鎏金簪子己抵住院正咽喉。"可惜啊，他再也说不出真相了。" 柳惊鸿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毒针没入皮肉的瞬间，燕昭飞扑过去，只抓住张从院正袖中飘落的纸条。朱砂字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目："女子医学院，毒源在此。" 那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末尾处有个歪斜的顿笔，像是书写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谢珩捡起纸条，翻转间，背面的药碾子图案与燕昭母亲的令牌如出一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变色："不好！调虎离山！" 谢珩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慌乱，他的剑柄因用力而泛白。
策马赶回医馆时，夜色己深。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在后院灰烬里埋着十几个空木箱，木箱表面还残留着焦黑的爪痕。燕昭扒开药渣凑近细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巴豆混大黄，这是能让人脱水而亡的 ' 枯肠散 '！"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无意识地着药渣。谢珩挥剑劈开药柜暗格，贴着当归标签的瓷瓶里，飘出令人作呕的曼陀罗甜腻气息，那气味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
此时，女子医学院方向传来悠扬钟声，今日正是新生入学。柳惊鸿站在廊下，手持香囊笑意盈盈："这是特制驱虫香，可保同学们不受疫病侵扰。" 她的笑容明媚，却不达眼底。燕昭捏碎手中香囊，干枯的曼陀罗叶混着碎花瓣散落掌心："柳姑娘，这和太后中的噬心蛊配料一样吧？" 那些干枯的叶子上，还沾着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柳惊鸿突然高举香囊，声音尖利："各位可知？燕昭说香囊有毒，是怕我们学会她的 ' 妖术 '！" 学生们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己经开始往后退，有人则好奇地往前凑。谢珩突然按住燕昭肩膀，指尖沾着木箱底的蜡油："这些箱子都用龙涎香蜡封过，这香味......" 他脸色骤变，"是皇宫贡品！" 蜡油在他指尖慢慢凝固，形成诡异的纹路。
燕昭猛地想起院正袖口的朱砂印记，与皇后宫笺的火漆印如出一辙。正要开口，太医院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巨响。等两人赶到时，密道入口己被巨石封住，柳惊鸿的声音从石缝间飘出："谢大人，燕姑娘，好好在密道里找宝贝吧！" 那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在夜色中回荡。
黑暗中，燕昭摸到谢珩手臂黏腻的血迹："你受伤了？"" 别管我。"谢珩的喘息声在狭窄密道里回响，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燕昭心上，" 听，水流声里有药香，和秘境灵泉的味道......"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锁链哗啦声，那声音悠长而沉闷，像是某种古老机关启动的预兆。燕昭急忙取出荧光石，幽绿光芒照亮石壁 —— 上面刻着的药方，竟与她在现代实验室研究的瘟疫疫苗配方惊人相似，那些字迹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时空的秘密。
而在皇宫深处，柳惊鸿正跪坐在皇后宫中，白玉研钵里的紫色粉末泛着诡异光泽，粉末表面不时有细小的电弧闪过。她往其中滴入几滴从燕家药铺偷来的百年人参汁，嘴角勾起阴冷笑意："燕昭，当你在密道里找到那份 ' 大礼 '，就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 ' 杏林传人 '。" 窗外月色渐浓，她鬓边的玉簪暗格弹开，露出半枚刻着青鸾的玉珏，与燕昭母亲令牌上的纹路，隐隐呼应，玉珏边缘泛着温润的光，却又透着一丝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