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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祠堂的青铜油灯忽明忽暗，灯芯在盏中扭曲成诡异的蛇形，火苗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时而猛地蹿高舔舐灯芯，发出 “噼啪” 轻响，飞溅的火星在青砖上烫出焦痕；时而又奄奄一息地垂落，将满室阴影拖得扭曲变形。燕昭捏着那截烧焦的信笺凑近，纸灰里飘出的墨香突然变得刺鼻 —— 混着梁柱缝隙渗出的霉味，那股若有若无的异域气息，正是西域迷魂草燃烧后的独特味道。这种草在现代己经灭绝，她曾在古籍中反复研究过其特性，此刻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泛黄的手稿上，详细记载着迷魂草与人体脑电波产生共振的诡异实验数据。
她从药箱里摸出银针扎进灯油。针尖瞬间蒙上层灰雾，如同被黑雾吞噬，毒性之烈，比太医院药库里最烈的曼陀罗毒素还要霸道三分。燕昭的瞳孔骤然收缩，现代药理学知识在脑海中翻涌：这种能篡改记忆的草药提取物，必须用新鲜的薄荷汁中和。当她刚从杏林秘境取出薄荷，冰凉的触感还未从掌心散去，谢珩突然按住她的手，剑穗上的铜铃 “叮铃” 乱响，声音尖锐又急促。祠堂后窗闪过道白影，裙角绣着的青鸾图案在月光下晃了晃，那针法细腻得像是出自宫廷绣娘之手，却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金线勾勒的鸟喙竟泛着暗红，如同沾血的利刃。
工作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仿佛是沉睡百年的机关被唤醒。燕昭掀开蒙尘的桌布，上面的灰尘簌簌落下，在昏暗的油灯下形成一道道光柱，宛如时光的锁链。桌底刻着与药局密档相同的莲花纹，纹路深浅不一，像是历经无数次，凹陷处甚至能看到指甲抓挠的痕迹。继母留下的半枚玉镯嵌进凹槽的刹那，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整面墙壁缓缓转动，露出堆满医书的暗格。最上面那本《青囊秘要》的封皮泛着油光，不知被多少人翻阅过，边角处还残留着暗红指印，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某页空白处突然渗出淡红字迹，像极了人血在空气中氧化的颜色，字迹边缘还带着微微的晕染，仿佛是刚写下不久。“用醋精。” 谢珩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带着几分焦急，他呼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细小水珠。燕昭迅速从秘境摸出醋瓶泼上去，“女子医学院地下室，第三排药柜后有机关” 的字样渐渐清晰。墨迹里混着的朱砂，与柳惊鸿琴弦上的毒液成分如出一辙。她指尖顿住 —— 这字迹的起笔收锋，竟和母亲留在现代实验室笔记本上的笔迹分毫不差，连那微微上挑的笔锋都一模一样，仿佛母亲就在眼前写下这行字，实验室里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在鼻腔中翻涌。
两人赶到医学院时，夜巡的学生正围着第三排药柜窃窃私语。梳双丫髻的姑娘指着柜脚，声音带着颤抖：“方才听见里面有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抓木头。” 燕昭注意到她鬓边的金银花，花瓣边缘卷得厉害，这是接触过某种生物碱的典型反应 —— 和药局死士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对上了。金银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被某种邪气侵染，花蕊深处渗出的黏液正缓慢腐蚀着发簪。
谢珩拔剑劈开药柜，剑刃与木头碰撞出的火星西溅。里面果然藏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苦杏仁味，如同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气息。燕昭掏出薄荷香囊塞进学生手里，语气急促：“捂住口鼻，氰化物残留！” 她率先钻进去，借着从秘境取出的荧光草，看清两侧石壁上的刻痕 —— 竟是用人体经络图伪装的青鸾阁暗号，把 “气海” 标成 “关元”，摆明了在误导方位。荧光草的幽光在石壁上跳跃，将那些刻痕照得忽明忽暗，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幽灵，那些扭曲的线条突然在她视网膜上重组成现代解剖图里的血管网络。
“这边走。” 燕昭拽着谢珩拐进岔路。指尖刚触到块松动的石头，头顶就落下细密的药粉。她反应极快地拽着众人蹲下，那些粉末落在地上，“腾” 地燃起淡蓝色火苗，把石壁熏出焦黑的印记。现代化学知识让她心头一紧 —— 硫磺混着朱砂，这是能引爆沼气的配方，柳惊鸿竟想把所有人都炸成灰烬。火苗燃烧的噼啪声在狭窄的密道里回荡，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灼伤皮肤，她仿佛看到了现代实验室爆炸时的火光。
密道尽头的石门后，十几个铁笼整齐排列着。笼中贴着的标签看得燕昭胃里翻涌：“三月生童男肝”“处子心头血”…… 字迹狰狞又血腥，仿佛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墨迹里甚至混着细碎的肉屑。最里面的铁笼空着，笼门挂着的苍玉却让谢珩脸色骤变 —— 那是前朝皇室才能佩戴的玉饰，上面刻着的云雷纹，与他左臂旧伤处的疤痕隐隐呼应。苍玉在幽暗中泛着冷光，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缠绕在谢珩的伤口上，伤口处渗出的血珠顺着纹路缓缓流动。
“柳惊鸿在仿禁术‘换鼎’。” 谢珩的声音发颤，左臂绷带渗出暗红，血渍在白色的绷带上晕染开来，如同绽放的红梅。“得用活人做药引，配九转还魂鼎才能成。” 燕昭突然想起信笺上的 “云归血脉”，翻到《青囊秘要》中 “换鼎” 的记载，果然在夹页里发现张药方，落款印章与皇后宫中的墨宝分毫不差。药方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某些字迹的转折处还残留着细小的毛发。
密道外突然传来尖叫。燕昭冲出去，正撞见柳惊鸿披着白斗篷站在月光下，宛如鬼魅。她举着本沾血的医书，声音尖锐又凄厉：“诸位看！燕昭用妖术炼药，这些都是证据！” 她抖落书页间的干枯脏器，学生们顿时骚动起来，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那些脏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仿佛还带着生前的怨念，某片肝脏上甚至还留着指甲抓挠的痕迹。
“柳姑娘这话，得问问这茯苓。” 燕昭冷笑一声，从秘境取出琉璃镜改装的简易显微镜。镜下清晰可见茯苓的细胞结构，混着的血液还带着药铺的朱砂印记。“用菌类伪造脏器，亏你想得出来。” 她把显微镜递给学生，柳惊鸿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微镜下的画面清晰又诡异，仿佛揭开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菌丝间还缠绕着细小的丝线，像是某种纺织物的纤维。
谢珩突然扣住柳惊鸿的手腕，她袖中滑出的瓷瓶摔在地上，紫色毒液溅到青砖上，腐蚀出 “青鸾” 二字。“你的主子是谁？” 谢珩的剑抵住她咽喉，却猛地咳嗽起来，左臂旧伤处青筋暴起 —— 那毒液里混着能诱发旧伤的草药，分明是冲着他来的。紫色毒液在地上蔓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毒液流过的地方，青砖表面浮现出类似蛇鳞的纹路。
混乱中，柳惊鸿撞向石壁机关。整座地下室开始坍塌，石块纷纷落下，灰尘弥漫。燕昭拽着《青囊秘要》往外冲，书页间飘落张字条，上面用胭脂写着：“三日后天坛祭天，鼎成之时，旧业可复。” 烟尘里，谢珩左臂渗出的血滴在苍玉上，晕开的红痕竟连成半串古怪的药碾子纹路，和杏林秘境深处的石碑刻痕一模一样。血与玉交融，形成的纹路神秘又诡异，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阴谋，那些纹路突然开始扭曲变形，在玉面投射出模糊的人影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