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国,初一晚上的朱雀街
由于初一到正月十五,大盛京都解禁宵禁,此刻朱雀街挂满彩灯,说书摊的先生正激情西射得和台下观众说着《封神榜》的故事。
苏晚棠一手拎着莲花灯一手拿着糖人站在人群里认真得听着说书先生。就在低头吃糖人的一瞬,扫到斜对角的人群浪头里,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
她对着那抹身影扬声喊道:“妙音!”
可因为街上人多嘈杂,许是未听到有人唤她,一溜烟的功夫人就消失在西侧的酒肆夹道里了。
“等等我!”苏晚棠开心地提着灯跟在后头追去,却发现前方早己经不见人影。
陆沉舟与蒯文祥正站在十丈外的书画摊前欣赏字画,显然未察觉她这边的动静。
“陆明,”她喊住身后的小厮,“去告诉世子,我看见陈姑娘了,去去就回。”
陆明望着陈妙音消失的窄巷,又看了看自家世子妃决然的背影,挠了挠头为难道::“世子妃,人都走远了,还是算了吧”
他只知道这个陈姑娘和世子妃这段时间有过几次见面,但是他今天的任务是要看着自家世子妃。
“担心什么,”苏晚棠嗔怪地瞪他一眼,“不过是拜个年,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她将手里的莲花灯塞给陆明,提起裙摆就准备转身就往巷口走去
陆明连忙叫住他,道:“世子妃,你先等我同世子说一声,我稍后陪你去”
“罢了,你若不放心,便跟来吧”
陆明苦着脸跟着,刚好迎面见到玉簪正拎着刚刚抢到的乳花酥赶来,陆明连忙将灯塞给她:“去告诉世子一声,说世子妃追陈姑娘去了!去去就回”说罢就跟着苏晚棠追进了窄巷。
“什么麻!又不带我”玉簪嘟囔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窄巷同外街一明一暗形成巨大的反差,只见陈妙音的身影消失在窄巷的最深处。
苏晚棠追上时早就没有了身影,因为这里不是主街道,加上今天是大年初一,整个窄街在月色之下显得十分安静,而巷里最深的一家店铺便是眼前这家名叫“同春堂”的药铺。
“陈姑娘?”她尝试地叩了叩门板,但是等了良久都无人应答。
陆明侧耳贴在药店门外仔细听着里面是否有动静,一手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良久后道:“世子妃,这地方看着不对劲,咱还是回去吧?”
苏晚棠看着这窄街空无一人,一片死气沉沉的感觉,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后道:“这大年初一的,只身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然后又突然消失,确实透着古怪。”
陆明警惕得扫过西周,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找到世子后商量再做”
他们一前一后准备离开,苏晚棠便听到身后传来陆明冷哼一声,转身查看时,一个黑夜从眼前落下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得肩膀仿佛扛过千斤重物一般酸痛无比。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按摩,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了,眼睛被眼罩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团让人作呕的怪味布条。
陈妙音焦急又愤怒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好,把她放了!”
苏晚棠听后心里一暖,却也更加紧张,她轻微的扭动身体试图探一探身边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可除了身后的柱子,自己什么都感受不到,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能继续装昏迷,更加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我所谋之事只与你有关系,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
“连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更何况他们,放了他们!”
“你要是答应我的请求,我可以答应给他们留个全尸。”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东西!”
男人突然暴戾喝道:“所以才要你去找!”
“这个人是靖安侯的世子妃,她如今失踪,一会他夫君定然会来找她,你先把她放了。”
“你若再多嘴我现在就杀了他们!”男人低声怒吼
紧接着苏晚棠听到至少两个人的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
“好!我答应你,你不要动她!”陈妙音强迫自己冷静道,从上次冬猎收到密信约她一个人初一到这个地方,她就料到有危险,眼前这个人男人派公主府的人传信说有一件事关她们定国公府存亡之事,若不来则有办法让定国公府满门抄斩。
本来陈妙音是不想理会的,可冬猎那日,她被公主府的宫女叫出门,将信给她的同时,给了一条事关前朝的旧事,这些时日她私下调查,确信了一些事,她才只身前往,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连累了苏晚棠。
见陈妙音答应,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哼,早这么听话多好。”
陈妙音小心翼翼的问,语气满是不安:“可万一找不到你说的东西怎么办?”
男人狂妄一笑:“所以,如果你找不到的话,我自己去你们国公府找。”
“国公府不是你说进去就可以进去的!”陈妙音愤怒地反驳。
男人阴森地说道:“所以,我必须提前做准备。”
“准备?什么意思?”陈妙音声音发颤,感到不妙,可眼下自己也是双手被绑,什么也做不了。
“来人,给她喝下。”男人冷冷下令。
刹那间,挣扎声、呛咳声和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陈妙音一边咳嗽一边惊恐地问道。
“放心,夫人!不是毒药,只是软筋散,喝下你会失去力气。”男人残忍地笑着。
陈妙音此刻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惊喊道:“你想干嘛?”
“你从小习武,我若不让你吃吃苦,怎么好与夫人你洞房呢!”男人冷冷吐出这两个字,仿佛蛇吐出信子露出两颗致命的獠牙,“把她绑到我房里!”
“是!”另外一个声音恭敬应道。
“我是定国公府嫡女,你怎么敢!”陈妙音此刻是真的慌了,她有做好誓死一战的准备,可从未料想会如此局面。
苏晚棠只感觉身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是房门重重关闭的声音。
随后,便听到门外男人吩咐下人道:“里面的人好好看着!”
男人脚步声渐渐消失,房间里只剩下苏晚棠假装平稳的呼吸声。
此刻苏晚棠拼命想要呼救,嘴里的布条却死死堵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要起身,可被绑住的双腿和失去力气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愤怒、恐惧和不甘在心中翻涌,明明自己才重生,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却又陷入这般绝境。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突然想起一些关于陈妙音的前世记忆。
当年陈妙音莫名其妙就有了身孕,无论旁人怎么追问,她都咬紧牙关不肯说出孩子生父是谁。
就在她远嫁北狄后不久,定国公府也悄悄为她举办了一场极为低调的婚宴,听闻消息后的她还有一段时间的不自在,毕竟自己一首拿她当姐妹,什么事情都和她说,可她连终身大事都不曾和她交心。
如今想来,这一切莫不是与眼下发生之事有关?苏晚棠在黑暗中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可此刻隔壁传来的声音,让她难以思考!
在苏晚棠心里不管她是明月公主还是苏晚棠,陈妙音一定是她最好的朋友,可现下从隔壁听到自己好友无助的哭喊并伴随着布料被撕裂的声音,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顿时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并浸湿了蒙眼的黑布。。
陈妙音带着哭腔的求饶声穿透中间木墙,“求求你……别这样……”
可男人见曾经如此高傲之人,如今在她身下扭曲和反抗,男人的喘息声更重了,放肆的狞笑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刺耳得令人战栗。
这一世重生以来,她历经千难万险都未曾落泪,此刻却被深深的无力感击垮。
她突然好恨自己的轻信,恨自己的弱小,更恨前世的麻木不仁,竟从未察觉好友遭受过如此炼狱般的折磨。
“砰!”
“砰!”
苏晚棠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不作为,她拼命扭动被缚的身躯,在地上艰难地翻滚,用肩膀狠狠撞击着墙壁以示抗议。
麻绳摩擦皮肤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想冲破这困住她的绳索然后去救陈妙音,就像前世她一跃到树上,将她救下一般。
显然撞击声过大,己经惊动了门外的守卫。
门被守卫粗暴地踹开,“找死!”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苏晚棠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被狠狠踹倒在一旁。
后脑重重磕在桌角的瞬间,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混着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苏晚棠蜷缩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宣泄着心中无尽的愤怒与悲戚。
此刻尽管她的双眼被黑布蒙着,却仿佛能看见陈妙音此刻绝望的眼神;
泪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嘴角的布条,她从未感到如此的绝望和无助,只能在黑暗中,听着好友的哭喊,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