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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婉灼鼻尖一酸，“慈母多败儿，你若是不好，为娘难脱其咎。别说手疼，便是挨打，也是应该的。”
麟儿吓了一跳，“要打就打孩儿，不许打娘！”
穆婉灼怔住——她没想到，她这做母亲的如此不堪，麟儿却依旧爱她、疼惜她。
想到这，再无法维持冷静，抱着麟儿嚎啕出来——她更内疚了，麟儿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投胎到她这蠢人肚子里，如果麟儿有个清醒睿智的母亲，如何会死得不明不白？
麟儿见娘这般伤心，吓得急忙安慰，“娘亲别哭，都是孩儿错了，你再打孩儿，孩儿不怕疼！”
穆婉灼擦干眼泪，破涕为笑，“只要你乖，娘怎么舍得打你？你答应娘，一定要好好的，行吗？”
“孩儿一定好好的！一会郑先生教什么，孩儿就学什么！”声音一顿，麟儿挂着泪珠的眼角，闪烁精明，试探着小声问，“刚刚娘亲说，只要完成了当日课程，就让孩儿出去玩，算数吗？”
又用更小的声音补了一句，“不会是骗小孩的吧？”
穆婉灼看着麟儿鬼机灵的模样，一颗心都化了，“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认真读书，努力功课。”
“好！不就是功课嘛！孩儿手拿把掐！”某童自信满满。
穆婉灼想了想，沉声教育道，“麟儿切记，为人要谦逊，不可自满！”
麟儿缩了缩脖子，“孩儿记得了。”
穆婉灼欣慰地用帕子擦干孩子的脸，才拉着麟儿回问梅院。
王嬷嬷看着一瘸一拐的少爷，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跟了过去。
。
问梅院。
郑老先生进行第二次“试课”，穆婉灼依旧等在书房外，目光担忧地盯着书房门。
菊笙上前，轻声道，“主子，要不然您到厅堂里休息会？或者在院子里坐一会也行。”
穆婉灼淡淡道，“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去忙吧。”
“奴婢不忙。”菊笙眼珠子转了转，“要不然您先坐下，奴婢给您讲两个笑话解解闷？”
一旁众人心里想——难怪菊笙能当狗腿子，别说，这两下子，她们还真做不到。
书房内。
郑臣翎见小少爷青蓝色袍摆有一些灰土，又见小少爷一瘸一拐，眼睛红红的，便猜刚刚少不得一顿揍。
心中疑惑——外界盛传陆夫人娇惯独子，浪费了陆砚忱的天才血脉，但如今看来……外界传言不可信啊！
他未将惊讶表现出来，只端着先生的架子，伸手一指对面座椅，“少爷，请坐吧。”
麟儿抿了抿小嘴，偷偷摸了摸发疼的屁股，一本正经道，“多谢先生，但学生得了痢疾，这两天拉得屁股疼，就不坐了。”
“……”明明就是被打了屁股，却说痢疾引起。小小的人，就这般要面子？
郑臣翎并未点破，“好吧，想来刚刚是少爷身体不适，所以没耐心听讲，那现在能听吗？”
麟儿正要一口答应下来，突然浅褐色的琉璃眸转了转，问，“今日先生来，还没休息，要不然这样，咱们定个目标，只要我学会了，我们就去休息怎样？”
郑臣翎面色沉了沉——还没开始学，就讨价还价，朽木不可雕也！
他教了这么多孩子，哪个不是虚心求学？只有陆家少爷，好像别人求着他学一样。
口吻颇有阴阳怪气道，“那你觉得，今日学多少？”
“听先生的，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口吻倒是大。
郑臣翎不算喜欢孩子的人，但却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孩子！如果对方不是陆砚忱的儿子，如果不是清早他稀里糊涂答应下来，早就拂袖而去。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用留面子了。
郑臣翎眼底带着轻蔑，“那么，我们从《三字经》开始学，如何？”
“听您的，先生。”麟儿口吻有些着急，“学多少，您定个数。”
“《三字经》为蒙学读物，共三百八十句，每句三字，共一千一百西十字，按照……”
麟儿疑惑，“先生，这些您刚刚不是说过一遍了吗？您还说，要先背会后讲解，每日记三西十句，共十到十二日背完。”
“……”
郑臣翎突然忏悔——刚刚陆夫人打少爷时，他还觉得陆夫人粗暴不可取，现在却觉得，知子莫若母，陆夫人做得没错！
“刚刚老夫确实说过一遍，但少爷，打断长辈说话，哪怕是有理，也不礼貌。”
麟儿一惊，小手急忙捂嘴，“先生息怒，麟儿知错了！”
“？”郑臣翎一愣——竟然承认错误？这……难道陆少爷浮躁，并非有意？而是从前没人教过？
罢了，有没有人教，与他无关。
这陆府处处透着诡异，他赶紧找个理由离开便可。
“好，那今日我们便背诵西十句，一共一百二十字。少爷您意下如何？”
“麟儿听先生的！”麟儿努力表现得毕恭毕敬。
倒不是怕娘亲揍他，而是觉得，只要达成目标后便可出去玩，这规矩太好了！这么简单能做到的事，没必要招惹先生。
“那接下来，老夫读一句，你跟着读一句，通读一遍后，每一句再单独背诵一百遍。”
麟儿一愣，“一百遍？这得背到什么时候？”一天都在背，他有时间玩吗？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
麟儿到底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心中是装不住事的，肉乎乎的小脸上写满焦急，“能不能少背几遍？”
郑臣翎懒得在与他讨价还价，严厉道，“不行。”
麟儿瞬间垮下一张小脸。
随后，郑臣翎便开始领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麟儿，“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性相近，习相远。”
这样，一首读到了“悌于长，宜先知”。
待麟儿跟读完后，郑臣翎不急不缓，“西十句我们己通读，现在开始单句背诵。我们先把一二句连续诵读三十次。”
麟儿浅褐色的眼珠，快速转了转，“先生稍等，学生有个问题。”
郑臣翎山羊胡不悦地抖了抖，“你说。”
心中道——只要陆少爷再讨价还价，他就立刻请辞。
麟儿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我现在就把这西十句背下来，还需要读一百遍吗？”
郑臣翎，“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