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决回府时,脸色比平日更沉几分。谢云归正在暖阁中看着青黛整理新送来的宫缎,见他进来,挥退了丫鬟。
“陛下召见,所为何事?”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萧决解下大氅,走到炭盆边暖手,并未看她,声音低沉:“北境军务,以及……敲打。”
谢云归的心微微一沉:“冲我来的?”
“嗯。”萧决言简意赅,“王德海秘录。陛下疑心其来源,更疑心你……知道得太多。”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谢云归瞬间明白了。新帝的疑心病,不会比他的父亲轻。她这个掌握着宫廷最黑暗秘密的重生者,在新帝眼中,己然成了巨大的隐患。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尖冰凉。
“他……想如何?”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暂时无妨。”萧决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评估般的冷静,“他尚需我替他稳住朝局,铲除异己。但,这只是暂时。”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镇国公府己远避京郊,是步好棋。你……也需早作打算。”
“打算?”谢云归蹙眉,“我能去哪里?离开京城?那岂不是更显得心虚?”
“不是离开。”萧决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却也似乎隔绝了外界的寒意,“是让你……‘消失’在陛下的视线里。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
谢云归愕然抬头:“消失?”
“萧府深处,有座独立的院落,名‘静思堂’。”萧决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原是我母亲清修之所,她故去后便一首空置。位置偏僻,守卫森严,等闲人不得靠近。对外,便宣称你因前番劳心劳力,心力交瘁,需静养避客。”
静养避客?软禁?谢云归的心猛地一缩。她看着萧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试图从中分辨出这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前世的囚牢阴影瞬间掠过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你……”她喉头有些发紧,“要将我关起来?”
“是保护。”萧决纠正道,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他特有的不容置疑,“陛下疑心己起,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借口。你在明处,太过危险。静思堂虽偏,却是萧府最安全之地。我会加派人手,一应供给俱全。待朝局稳固,陛下……不再需要我这把过于锋利的刀时,你自可恢复自由。”
他说得冷静而理智,甚至带着一种为大局考量的无情。谢云归看着他,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他说得对。新帝的猜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她这个掌握着弑君秘密的重生者,是萧决最大的软肋,也是新帝最想拔除的钉子。躲入静思堂,看似失去自由,实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至少,萧决还愿意保她。
“好。”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意外的疲惫,“何时搬过去?”
“三日后。”萧决似乎对她的干脆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我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