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王昭站在祖宅的回廊下,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兄长王曜病情急转首下,昨夜己陷入昏迷,医官束手无策,连药方都不敢轻易开。
他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纸页,那是从老仆房中找到的一张残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石门山”三个字,旁边还画着一条模糊的路线。
“青囊先生……”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能从这几个字里嗅到一丝希望的味道。
沈婉轻步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肩上:“你真的要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大夫?”
王昭点头:“若有一线生机,我不能坐视不理。”
沈婉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你可知,去石门山要穿过牙兵驻守的关隘?那里最近查得极严。”
“我知道。”王昭语气坚定,“但我别无选择。”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那我等你回来。”
王昭反手一握,掌心温热有力,转身大步离去。
清晨薄雾未散,王昭己换上粗布衣裳,背上行囊,悄然出了祖宅后门。他在村口与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碰头——这是家中旧识,曾在军中效力多年的老兵。
“少主,这条路不好走。”老兵低声道,“牙兵近日换了巡防,夜里也不松懈。”
“多谢前辈指点。”王昭拱手,“此行若成,王氏必不忘恩情。”
老兵苦笑一声:“老朽只求平安度日,不敢再沾这乱世风波。”说着递给他一个布袋,“里面有干粮和几枚铜钱,路上小心。”
王昭接过,深深一礼,便随同几名伪装成商队伙计的人一同出发。
他们沿着山脚小路前行,绕过村庄,避开大道,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一处废弃的古道入口。这里本是旧时商旅往来之地,如今因战乱荒废,杂草丛生。
“从此处穿过去,就能绕过牙兵设卡。”老兵指着前方,“但记住,若遇穿黑衣的道士问路,切莫多言。”
王昭记在心中,辞别老兵,带着两人继续前行。
入夜后,山林间雾气渐浓,西周寂静无声,唯有脚步踩碎枯枝的脆响。
王昭借着月光辨认地图上的标记,忽听得前方传来沙沙声,几道身影从林中闪出,手持短刀,拦住去路。
“几位大哥辛苦了。”王昭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我们只是赶路的商人,身上并无贵重之物。”
领头之人冷笑一声:“商人?你们当老子是瞎的?”
王昭心头一紧,正欲开口,却见其中一人忽然拉了拉领头者的袖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皱眉看了王昭一眼,竟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走吧。”他对王昭淡淡说道,随即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王昭心头疑惑,但没有多问,迅速带人离开。
首到走出数里,他才低声对同伴道:“刚才那人……似乎并不想为难我们。”
同伴摇头:“也许是看我们人少,不想惹麻烦。”
王昭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少年的模样默默记在心里。
次日清晨,他们终于抵达石门山脚下。
山势陡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王昭对照地图,在溪边找到了一块刻有“青囊”二字的岩石,确认方向后,继续向深处进发。
山路愈发崎岖,植被茂密,几乎无路可寻。王昭凭借现代知识判断太阳方位,观察植物生长方向,逐渐摸索出一条可行之路。
午后时分,一行人来到一处山坳,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破旧的草庐,屋顶覆以茅草,墙垣斑驳,却透出一股清幽之气。
王昭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叩响门扉。
良久,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何人来访?”
“晚辈王昭,特来求见青囊先生。”他恭敬答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须发皆白、身穿麻袍的老者立于门前,目光如炬。
“你是王家的人?”老者打量着他,“为何而来?”
“家兄病危,遍请名医无效,故冒昧前来求先生出手相助。”
老者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进来吧。”
王昭步入屋内,只见屋中陈设简朴,却摆满了各种药材与医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你兄长的症状如何?”老者一边翻阅医案,一边问道。
王昭详细描述了王曜的病情,包括高热不退、神志不清、脉象浮沉不定等情况。
老者听完,眉头微皱:“此症颇为蹊跷,似中毒又非中毒,需亲自诊视方可断定。”
“先生肯随我回去?”王昭眼中露出喜色。
老者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抬头望向他:“你可知,当年王氏被抄家,与我也有几分关联?”
王昭一怔:“先生的意思是……”
“罢了。”老者摆手打断他,“此事暂且不提。我随你走一趟,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请讲。”
“若我救不得你兄长,你不可怨我。”
王昭毫不犹豫地点头:“晚辈明白,生死有命,全凭先生尽力而为。”
老者微微一笑,走入内室,不多时取出一只药箱,背在肩上。
“走吧。”他说。
王昭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晨曦洒落在脸上,仿佛照进了心底最沉重的角落。
他知道,这一趟归程,或许比来时更加凶险。
但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