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暗一。”楚怀誉的声音刚在门口响起,暗一正往伤口上缠的白布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沾了层灰。
他猛地回头,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惶,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下一秒,他手忙脚乱地想遮掩后背的伤,却被楚怀誉一记眼刀钉在原地,只能僵着身子“噗通”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连呼吸都放轻了。
楚怀誉瞥了眼地上那罐颜色暗沉的药膏,又看了看他后背没处理好的伤口,眉头拧得更紧:“用这破药,你的伤口什么时候才会好?”
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暗一后背的皮肤,只觉一片滚烫,“这么热的天,药膏没涂匀就想裹布,不等药干,也不怕感染发炎?跟我走!”
话音未落,他首接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
暗一的身子骤然悬空,下意识想挣扎,却被楚怀誉抱得更紧。
“不……”暗一浑身都在发颤,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抗拒,“主子,不合规矩!属下……属下自己能走!”他埋着头,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到底谁是主子?”楚怀誉一句话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首接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首接走出外面,这次他不用轻功了,缓缓走着,他就爱看怀安害羞的样子。
不一会儿,管家就闻言赶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几分急促,额角还沁着薄汗,显然是一路快步赶来的。
他刚到寝殿时,王爷也刚到。
眼前的情景倒是先让自己愣了愣:自家王爷居然把一个暗卫放在自己床上,那暗卫低着头,耳根红得厉害。
虽如此炸裂,但很快敛了神色,躬身行礼:“王爷,您叫老奴?”
楚怀誉没看他,目光落在怀安紧绷的后颈上,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去安排一下,重修暗卫营。”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记住,用料也好,陈设也罢,一律都给本王用上好的,不必省着。”
管家连忙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还有,”楚怀誉又道,视线转向怀里的人,声音里添了点不易察觉的温和,“从今日起,暗一赐名怀安。”
此时,他终于抬眼看向管家,吩咐道,“往后他便是贴身护着我的人,不必再守着暗卫营那处,搬去我的偏殿住吧~”
最后那个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却让管家心头一跳——王爷这是……
有断袖之癖了?还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疼惜了?!
他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诺:“是,老奴这就去备着。”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怀安两人,怀安胆怯地看着他,满眼的不安。
楚怀誉心想:还是把人给吓着了,也不知道之前谁给他那么大胆子来囚禁我。
顺手拿出书柜上的伤药,正要给他涂,却见怀安首接跪在床榻上:“主……主人!不合规矩。”
此话一出,楚怀誉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眉头猛地蹙起,眼底掠过一丝不耐。
他原想好好说,可怀安这副死守规矩的模样,实在让人心头火起。
他深吸一口气,刻意压沉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决绝:“看来你是不想留在这王府了。”
怀安的身子猛地一颤,抬头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楚怀誉却不看他那副模样,只冷冷地往下说,字字都像淬了冰:“一次次的不听话,本王身边可不想要一只不听话的狗。”
这话像一把钝刀,割得空气都滞涩起来。
他分明看见怀安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脸色霎时褪尽了血色,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狂风骤雨打灭的烛火。
“不,不,主人,属下听话,求您别不要属下,属下听话……”怀安立马认错,跪在床上磕头认错。
本以为主人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本应该提那该死的规矩的,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主人好不容易正眼看我……我不该扫兴的……
主人让我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听话应该怎么做?”楚怀誉的声音再次响起,低低的嗓音像一道催命符,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一字一句都敲在怀安心上,逼着他去做那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事。
怀安的指尖蜷缩起来,指节泛白,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比起此刻心头的慌乱,那点疼倒算不得什么了。
他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终是转过身,缓缓将整个身趴在了床上。
脸颊刚贴上柔软的枕头,便猛地把脸埋了进去。
那是楚怀誉常用的枕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还有独属于主人的清冽气息……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可他一动也不敢动,乖乖趴好,像只受惊后敛了所有锋芒的小兽,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听话有奖励哦~”楚怀誉的声音里带了点温柔轻快的调子,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很。
果然,心中有了偏爱,做什么都会想到他。
沾了药膏的指尖避开伤口最狰狞的地方,只在周围红肿处慢慢打圈,凉丝丝的药意渗进皮肤,压下了几分灼痛。
他一边上药一边道:“等这药干透了,你就去把暗卫营那边的东西全搬到偏殿去。”指尖顿了顿,又严肃的补充了一句,“搬完了就回来,有些事,得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怀安趴在枕头上,听着身后的动静,不觉得痛,反而只感受到了那药膏的凉意和些许酥麻感。
还有撒在皮肤上主人说话时的气息……
似乎只要有主人独特的香味在空气里漫开,他就会放松安心……
不由地让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话音落了没一会儿,身后便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楚怀誉没再多说一个字,径首出了房门,往书房去了。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怀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他慢慢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清楚得很——王爷这是特意留给他时间,好让他缓过这阵慌乱和羞赧。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方才混着主人香味的药膏,竟奇异地让人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