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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只被雨淋透的幼犬，没人看见藏在湿毛下的项圈刻着谁的名字。
沈清羽在负二层停车场闻到血腥味。
凌晨1点27分的感应灯时明时暗，他的皮鞋跟敲在环氧地坪上，回声像某种倒计时。血腥味是从C区立柱后飘来的——那里蜷缩着一团黑影，羽绒服裹着的人形正小幅度抽搐。
"江临渊？"
年轻人抬头时，额发间滴落的不知是汗还是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试图站起来，膝盖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别...别叫救护车..."他抓住沈清羽的裤脚，手指烫得吓人，"只是...流感..."
沈清羽蹲下身，医用钢笔灯照出对方领口内的皮肤——锁骨下方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最新的一处还在渗血。
"39.6℃。"沈清羽收起额温枪，扯开年轻人黏在颈窝的退烧贴，"这不是流感症状。"
江临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星点血沫。在晕过去的前一秒，他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口罩，颤抖着给自己戴上。
沈清羽看清了口罩内侧的字迹——「SL防护专用」。
急诊科的灯光惨白如刑讯室。
"白细胞计数低得离谱。"值班医生递来化验单，"最近接触过放射性物质吗？"
病床上的江临渊在昏迷中发抖，输液针周围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沈清羽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对光反应迟钝得像晚期脑瘤患者——这绝不是普通高烧。
护士突然惊呼："他口袋里全是冰袋！"
果然，年轻人羽绒服内衬缝着十几个破裂的冷凝包，此刻正渗出淡蓝色液体。沈清羽沾了一点闻嗅，是二甲氧基苯丙胺的衍生物——某种实验室常用的体温抑制剂。
"准备毒理筛查。"他扯开病号服领口，更多针眼暴露在无影灯下，"重点查β受体阻滞剂和..."
话音戛然而止。
江临渊心口处贴着一小块透明敷料，下面埋着微型芯片，正以0.5秒间隔发出脉冲光。沈清羽用镊子挑出来时，芯片背面蚀刻的「SL-7.21」编号清晰可见。
凌晨3点的隔离病房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沈清羽在处置室冲洗芯片，酒精棉擦过刻字时，突然浮现出投影——是他过去半年所有门诊的监控合集，每段视频都标注着体温、血压甚至瞳孔首径。
"医生..."
江临渊不知何时醒了，正扒着门框喘息。他赤脚踩在冷瓷砖上，输液针被硬生生扯掉，在手背拖出一道血痕。
"那个...不是跟踪器..."他踉跄着扑向操作台，发烧让他的动作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是...是生日礼物..."
芯片在沈清羽掌心突然启动全息投影——立体还原了他去年主刀的一台神经吻合术，连最微小的肌腱颤动都精确复现。
"我做了...三年..."江临渊跪倒在地，额头抵着沈清羽的鞋尖，"您缝合桡动脉的...手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变成高烧谵妄的咕哝。沈清羽俯身去扶时，听见他反复念叨着某个日期——7月21日，芯片上的编号，也是福利院火灾的日子。
清晨6点，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
江临渊在退烧后显得格外稚气，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阴影。沈清羽翻开他的随身笔记本——以为是病历，却发现是本精密的实验记录：
「7月3日 | SL咖啡杯接触实验
- 唾液pH值7.2（较昨日-0.3）
- 唇纹扫描完成度92%
- 建议增加维生素B2摄入」
最新一页写着：
「7月20日 | 终极礼物准备
- 体温抑制剂量校准（成功）
- 晕厥时间误差±3秒（需改进）
- 芯片植入位置优化（近心端皮下1.2cm）」
沈清羽合上本子时，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报警——江临渊的心率飙到140，尽管他看起来仍在沉睡。
正午12点，江临渊的"同学"来办出院手续。
"学长太拼了啦！"自称音乐治疗系的圆脸女生递来一沓资料，"为了复刻沈医生的手术过程，他在实验室熬了三天..."
文件里夹着张学术海报照片——《虚拟现实技术在显微外科教学中的应用》，展示人赫然是江临渊。画面里他站在投影前微笑，身后屏幕正是沈清羽的手术画面。
"这是学院和市立医院的合作项目。"女生指着授权书角落的院长签名，"本来想等调试完美再给您惊喜的..."
沈清羽望向病房。江临渊正小口啜饮护士给的葡萄糖，喝水的姿势像只谨慎的猫。察觉到视线，他立刻露出招牌式的乖巧笑容，仿佛昨夜那个高烧吐血的病人是另一个人。
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任谁都想不到，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指正死死掐着大腿——那里纹着沈清羽手术时的实时心电图，每次心跳都是他活着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