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羽推开琴行玻璃门时,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江临渊正背对着门口调试一架立式钢琴,听到声音猛地回头,手指在琴键上按出一串不和谐音。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白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医、医生?"他慌忙站起来,膝盖撞到琴凳,"您怎么来了..."
沈清羽的目光落在橱窗里那幅素描上。画中的自己正在低头书写,眉间微蹙的神情被捕捉得栩栩如生。更令人在意的是,画纸边缘标注着精确的时间——「7月21日 18:23」,正是他送江临渊回琴行的那天。
"你画工不错。"沈清羽走近那幅画。
江临渊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就...随便练练..."他无意识地用指甲刮蹭着虎口处一块结痂的伤痕,"我们学音乐的...都要修美术课..."
沈清羽伸手触碰画框,突然注意到橱窗反光里,琴行二楼窗帘微微晃动——那里本该是储物间的位置。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沈清羽刚结束一台急诊手术,走出医院大门时,雨水己经在地上汇成小溪。他下意识摸向公文包侧袋——江临渊送的那把黑金折叠伞安静地躺在那里。
正要撑开时,一声闷响从台阶下方传来。
江临渊蜷缩在雨中,右手死死攥着左手手腕。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他的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黑发凌乱地粘在苍白的脸颊边,整个人像只被抛弃的玩偶。
"琴弦..."他抬起头,雨水顺着睫毛滚落,"调音的时候...断了..."
处置室里,无影灯将伤口照得纤毫毕现。沈清羽戴上手套,镊子拨开皮肉时眉头微蹙——这道切口太整齐了,边缘几乎没有毛刺,更像是被某种精密工具划开的。
"E4弦。"江临渊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首径0.76mm,芯线是高碳钢..."
沈清羽的手顿住了。这种专业参数不该是普通学生能脱口而出的。
"你研究钢琴构造?"
"嗯..."年轻人垂下眼睛,"毕业论文...关于乐器材料力学..."
缝合进行到第西针时,沈清羽发现对方手腕内侧有十几道平行的浅疤,最新的一道还泛着粉红。那些伤痕排列得异常整齐,间隔几乎完全一致,像是用尺子量着划出来的。
凌晨2:17,琴行地下室亮着诡异的红光。
江临渊解开绷带,露出缝合后的伤口。他小心地将染血的纱布铺在解剖盘里,用移液管吸取渗出的组织液。墙上的监控屏幕分割成十二个画面,其中一个正显示着沈清羽公寓的卧室——医生刚关上床头灯。
"第西次接触..."他在实验记录本上写道,「7月28日,缝合7针,用时4分23秒,较7月15日进步12秒。」
旁边的培养皿里,三根不同规格的钢琴弦浸泡在生理盐水中。E4弦被单独标记,旁边贴着沈清羽的手术缝合视频截图——画面精确暂停在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
最骇人的是墙角的陈列柜。那里整齐摆放着:
- 沈清羽用过的咖啡杯(7月5日获取)
- 沾着血迹的棉签(7月12日收集)
- 写满批注的手术录像带(21卷)
- 按日期分类的监控截图(装订成册)
江临渊打开最新收藏的真空罐,将染血纱布放入时,手腕上的伤口又渗出一丝鲜血。他毫不在意地舔掉血珠,转身按下音响开关——录音设备开始播放今天在处置室录制的环境音,沈清羽的呼吸频率被转化成低频震动,通过地板传导上来。
翌日清晨,沈清羽在办公桌上发现一个黑色礼盒。
打开后,一套德国制造的手术器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每件工具都刻着「To Dr.Shen」的花体字,持针器的凹槽里嵌着一枚微型芯片。
附赠卡片写着:「感谢您昨晚的救治~」落款画着简笔笑脸,眼睛是用红线绣的两个小点——精确对应缝合针的间距。
沈清羽拿起手术剪时,发现刃口处刻着极小的数字「7/28」。当他转动剪刀角度,阳光折射出的投影竟是一段微缩视频——他昨晚缝合的全过程,被某种隐藏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窗外突然传来口哨声。江临渊站在医院花坛边喂猫,阳光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见沈清羽看向自己,他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挥了挥,笑容干净得像从未见过黑暗。
谁都不会发现,他卫衣口袋里装着沈清羽用过的乳胶手套,真空袋标签上写着:「7.28-接触时长4分2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