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
黎深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炸响,像一记记重锤砸在紧绷的空气中。持刀的人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往天台跑去。
黎深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
他跪在我面前,双手悬在空中不敢碰我,医生的本能让他先进行视觉评估。我看到他喉结剧烈滚动,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哪里疼?能呼吸吗?胸廓有没有撞击感?"——典型的心外科医生反应。
我扑进他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紧紧抓住他的衬衫前襟:’’黎深...我好害怕...’’
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衬衫传来令人安心的热度。雪松的气息包裹住我,冲淡了记忆中那股难闻的烟味。
"黎医生?"穿着制服的警官在楼下喊,"我们封锁了现场,需要受害人做笔录。"
黎深低头看我,指尖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灰尘。他眼睛里的风暴渐渐平息,恢复成那个我熟悉的、永远冷静的心外科医生。
"能站起来吗?我们慢慢上去。"
我的膝盖火辣辣地疼,但比起恐惧己经不算什么。黎深半扶半抱地带着我上楼,每一步都小心避开我擦伤的部位。
警方的闪光灯将犯罪现场照得惨白,我看到取证人员正用镊子从门把手上提取指纹。
"初步判断不是随机作案。"年长的警官翻着笔记本,"卧室抽屉里的现金和首饰都没动,但您的心外科实习笔记被翻得很乱。
重点是..."他犹豫地看了我一眼...不是在偷东西...像是在找什么..."
黎深的脸沉了下来。
"建议茉莉小姐今晚不要住在这里。"警官继续说,"门锁没有破坏痕迹,嫌疑人可能有钥匙或者技术开锁手段。"
"她跟我走。"黎深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蹲下身与你平视,眼神柔和下来:"去我那儿,好吗?"
你点点头,此刻只想远离这个不再安全的家。黎深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去黎深公寓的路上,车内一片沉默。我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身体仍在微微发抖。
黎深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紧握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恐惧、后怕和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强装的镇定。
"茉茉不怕。"黎深将我搂进怀里,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受惊的孩子,"黎深在。"
但他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暴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他把我安置在沙发上,转身从医药箱取出碘伏和纱布,单膝跪地为我处理伤口。酒精碰到伤口时我瑟缩了一下,黎深立刻停下,抬头看我:"疼?"
他立刻放轻动作,呼气吹着伤处。
我摇摇头,却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愣住了。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盛满了痛苦和自责。
"表皮擦伤,没有骨折迹象。"他专业地判断,但撕开纱布包装的手指微微发抖,"不过明天最好还是做个心电图,你摔倒时可能有短暂缺氧。"
我抓住他的手腕:"黎深,你在害怕。"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低头处理伤口:"医生不应该——"
"但男朋友可以。"我打断他,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你的心跳一首很快。"
他终于抬头,眸色深沉如夜:"我看到你摔在楼梯间的样子..."喉结滚动,"看到你发抖的样子..."他的声音突然哽住。
"我该坚持送你上楼的。"他的自责灼热地烙在我颈侧,"明明每天都送,偏偏今天..."
我抚摸他后脑勺硬挺的发茬,突然意识到这个永远从容的医生此刻正在颤抖。
窗外路灯闪烁,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只受伤的动物相互依偎。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走脑海里那双在黑暗中的眼睛。我关掉水龙头,突然听见门外有规律的叩击声。
"茉莉?"黎深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传来,"你洗了二十分钟了,腿上还有上伤。"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一暖。我擦干身体,套上他的睡衣。袖子长出一截,衣摆垂到大腿中部,整个人像被他的气息包裹着。
走出浴室时,黎深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白衬衫下的肩胛骨像一对收拢的翅膀。
"监控调出来了吗?...不,近期没有接触过特殊病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医生的职业习惯让他吐字异常清晰,"重点查心外科最近三个月的死亡病例家属..."
看见我出来,他挂断电话,手机滑进口袋。
"医院有事?"我装作没听见谈话内容,用毛巾擦拭着湿发。
黎深摇头,蹲下身将我的裤腿向上挽起。’’裤子有些长,会容易摔。’’
说完站起身来将你身上的浴袍带子系紧后牵着你到床边坐下,从抽屉取出吹风机。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温热的风扫过后颈。我们都没再提那个闯入者,但沉默中有种奇异的安宁。
吹风机嗡嗡作响,我偷偷仰头看他。他垂着眼帘,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黎深,"我转身抓住他的手腕,"我没事了。"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凝视着我,瞳孔在暖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纹路。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吻我。
但他只是轻轻拂开我额前的一缕湿发,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抓住他的衣服:"别走......"
这三个字像有魔力般让他僵在原地。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孤独。
"你知道我不能..."他声音低沉,带着医生特有的克制,"你现在处于创伤后应激状态,情感依赖是正常的,但..."
你拉着他的衣角,看着这个永远关注爱人本身而并非索取亲密的男人红了眼眶。
"黎深,"你打断他,"看着我。"
他缓缓转身,我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这个发现让我心脏揪紧——黎深的手是全院最稳的,护士们常说他的血管吻合像艺术品。
"我需要你。"你轻声说。
这句话击碎了他最后的防线。他单膝跪在床边,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又快又重,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黎医生。
"我差点失去你。"他的声音闷在我肩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看到你倒在楼梯间的样子..."
"如果今晚我没有约你出去..."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如果你一个人在家遇到他们..."
"但事实是,你救了我。"你轻声说,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黎深抓住我的手,贴在脸上。他的皮肤温热,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颧骨。
"茉莉,"他的声音低沉而破碎,"当我听到你在电话里那么害怕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你摔倒的声音..."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他将额头抵在我的手背上,呼吸灼热:"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我的心揪成一团。原来表面冷静的黎深,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风暴。我轻轻抽出手,捧起他的脸:"但你来了,你保护了我。"
黎深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轻蹭我的,是个孩子气的动作。
半夜,我在陌生的床上惊醒,梦里全是刀划破布料的撕裂声。黎深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月光将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做噩梦了?"他坐到床边,手指轻柔地梳理你的额发。你点点头,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
他的掌心有长期握刀留下的粗糙,此刻却成了最安心的触感。
"睡吧。"他声音轻柔,’’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