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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洱醒了。
头疼。
不是宿醉那种疼，是脑子被人拿去刷了锅，又没刷干净就给塞回来的那种疼。
他睁开眼。
眼里是……嗯，古色古香的，那种木头房子。雕花的窗户，纸糊的。外面有松树，有云。
挺仙气的。
他坐起来。身上那身白袍子还在，没脏。
记忆……回来了。
火锅。
白光。
系统。
鲍顾那张笑得欠揍的脸。
然后……
“这位穿红衣服的漂亮女菩萨，请问，天庭怎么走？”
……
我靠。
墨洱，五十岁，主任医师，骨科权威。一辈子信奉科学，手里一把手术刀，精准、冷静，从不出错。
结果呢？
穿越第一天，就当众表演了一个“大脑离家出走”。
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丢人。太他妈丢人了。
【警告：心率若持续一刻钟超过150，将触发‘临时降智’惩罚。】
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
心率。
他下意识地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
一、二、三……
嗯，大概七十五下。正常。
所以，那个系统……它是在监控我的生理数据？
肾上腺素飙升，交感神经兴奋，导致心动过速。然后，它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干扰或者阻断了大脑皮层的正常活动？
他想。
这他妈算什么？精准定向的生理攻击？
这比动刀子还狠啊。
“吱呀——”
门开了。
一个穿着同样白袍的小年轻端着个木盆走进来，看见墨洱醒了，眼睛“噌”地就亮了。
那眼神，怎么说呢。
崇拜。狂热。跟追星的小姑娘看见偶像似的。
“首席！您醒了！”
小年轻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
“您……您没事吧？之前您在山谷里突然入定，然后问了句‘天庭何在’，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护法长老说，您这是……这是大道顿悟啊！”
墨洱：“……”
顿悟？
我悟了个锤子。
他看着小年轻那张写满了“快给我讲讲大道”的脸。
脑子飞快地转。
怎么办？
承认自己是被气得降了智？
不行。
人设。对，系统给了个人设。高冷，禁欲，正道第一剑修。
第一剑修能被气成傻子吗？
不能。
所以……只能是顿悟。
墨洱缓缓抬起眼皮，看了小年轻一眼。
没说话。
就那么看着。眼神里，带上了一点……沧桑。对，就那种“你们凡人不懂”的劲儿。
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字。
不能再多了。话说多了出的错多。
小年轻好像被这个“嗯”字给震住了。他脸涨得通红，好像自己窥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弟子明白了！”他重重地点头，“弟子不该打扰首席参悟天道！我……我这就退下！”
说完，他把木盆放下，倒退着，一步三鞠躬地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墨洱一个人。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妈的。
心累。比连做三台骨科大手术还累。
他站起来，走到房间中央。
不行。
不能这么被动。
他得测试。
他得知道那个“150”的红线，到底是怎么个触发机制。
他脱掉外袍。
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一个，两个，三个……
标准的，教科书级别的俯卧撑。
他一边做，一边用手指感受着自己颈动脉的搏动。
心率在上升。
九十……一百……一百一……
身体开始发热，呼吸变得急促。
脑子里很安静。没有系统警告。
停。
他站起来，原地小跑。高抬腿。
心率继续飙升。
一百二……一百三……
还是没动静。
墨洱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
所以，单纯的物理运动，心率升高，没事？
那问题出在哪儿？
情绪波动？
他闭上眼。
开始回想。
回想他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
第一次主刀，患者大出血。血喷出来，视野一片红。旁边的小护士手都在抖。
心跳快了。
他感受着。
嗯，大概一百二。
不够。
高考。最后一道大题。时间只剩五分钟，他手心全是汗。
心跳又快了点。
一百三左右。
还是没到阈值。
他皱起眉。
难道……
他有点不想去想。但必须想。
鲍顾。
他想起了火锅局上，鲍顾那张被辣得通红，冲他挤眉弄眼的脸。
想起了她刚刚，指着他笑得前俯后仰，说“你可千万别对着我想入非非”的样子。
【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出现异常波动……】
来了！
墨洱心里一沉。
他立刻停止回想，深呼吸，调整。像做手术前一样，清空大脑。
系统警告音消失了。
他睁开眼。
眼神里，一片冰冷。
他懂了。
这个狗屁系统，它不是针对“情绪”，也不是单纯针对“心率”。
它是精准地，定向地，针对他对“鲍顾”这个特定目标，产生的情绪反应。
这他妈……
墨洱捏紧了拳头。
他走到桌边，坐下。
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小小的，还带着点温度的石头。
达翰给的。
这是他们唯一的联系。
他看着那块石头，很久，很久。
像一个外科医生，在术前，观察着一张复杂的CT片。
敌人在暗。很诡异。
而他，是自己的主刀医生。
这场手术，不能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