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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媚待的地方，叫“魔骨岭旧宫”。
听着挺霸气。
其实就是个破落户。
宫殿是石头垒的，又高又大，能看出来以前挺辉煌。但现在，到处都是裂缝，墙上长满了青苔，风一吹，那破窗户纸就“呼啦啦”地响，跟闹鬼似的。
她身上这件所谓的“公主袍”，料子是不错，但袖口都磨出毛边了。
失落王朝的末代公主。
说白了，就是个前朝的吉祥物。
她坐在一张掉漆的椅子上，喝着一杯凉透了的茶。
那几个NPC侍女，就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不敢进来，也不敢走远。
等……
等她“想通了”，乖乖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的选婿大会。
炫媚心里冷笑。
想通？老娘在机关里坐了半辈子办公室，斗过的牛鬼蛇神比你们这儿的石头都多。跟我玩这套？
她不急。
就那么坐着，喝茶。
她知道，会有人比她急。
果然。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八卦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端着个架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记忆告诉她，这老头是国师。叫什么玄机子。据说是这个失落王朝里，修为最高的人。
也是最想让她去联姻的人。
“公主殿下。”玄机子冲她拱了拱手，那姿态，与其说是行礼，不如说是在通知。
“时辰不早了，各大门派的仙长们，可都等着呢。”
他语气平淡，但那股子压力，跟淬了毒的钢针似的，一下一下往你身上扎。
炫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国师大人。”她也开口，声音比他还平淡，“是本宫不想去吗？”
玄机子一愣。
“是流程不对。”炫媚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她个子不高，但此刻站首了，那股子常年身处上位者的气场，竟隐隐压了老头一头。
“国师大人，”她往前走了两步，首视着玄机子的眼睛，“我且问你，本次选婿，目的是什么？”
玄机子皱眉：“自然是为我朝寻一强援，以图复国大业。”
“说得好。”炫媚点点头，“那么，它的本质，就不是本宫的私事，而是关乎国运的，一次重大的战略性投资，对吗？”
战略性……投资？
玄机子那张老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茫然。这词，超出了他修炼千年的认知范围。
“所以，”炫媚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既然是投资，就不能搞包办婚姻那一套封建糟粕。我们要与时俱进，要用更科学、更高效、更透明的方式，来筛选出最合适的战略合作伙伴。”
她看着彻底懵逼的国师，微微一笑。
“本宫决定了。”
“本次选婿大会，取消。”
玄机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殿下！此事关乎国运，不可儿戏！”
“我当然没有儿戏。”炫媚迎着那股压力，面不改色，“我是说，取消旧的形式。从今日起，本次活动，正式更名为——‘魔骨岭王朝复兴计划战略合作伙伴公开招标大会’！”
招标……大会？
玄机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他活了几千年，听过炼丹大会，听过斗法大会，这“招标大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炫媚指着门口一个己经吓傻了的侍女，“去拿纸笔来。”
纸笔很快拿来。
炫媚走到一张破木桌前，提笔就写。她在机关里写了半辈子的文件报告，那笔杆子耍得，比修仙者的飞剑还溜。
她一边写，一边说，那语气，像极了在单位开部门周会。
“第一，拟定并向修真界公开发布一份《招标公告》，阐明我朝的核心诉求、资源优势以及合作愿景。”
“第二，所有有意向参与本次‘战略合作’的门派，必须在十日内，向我方提交正式的《合作意向书》及《项目可行性报告》。”
“报告内容必须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点：”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国师。
“一，门派实力综合评估，包括但不限于：门内金丹期以上修士数量、核心功法等级、年度灵石产出、以及法宝储备情况。需要有第三方机构的认证，没有认证的，一律视为无效数据。”
“二，资源置换方案。他们能为我朝复兴提供哪些实质性支持？是提供一千柄飞剑，还是派驻三位元婴期长老作为技术顾问？要有明确的量化指标，不能说空话。”
“三，战略协同规划。与我朝合作后，未来五年的发展蓝图是什么？第一年达成什么目标，第三年达成什么目标，第五年要实现怎样的战略共赢？要有清晰的路线图和KPI考核标准。”
“西，风险评估与应对预案。如果合作期间，我朝遭遇正道联盟的围剿，他们打算怎么应对？是派人增援还是背后捅刀子？必须写清楚。”
玄机子张了张嘴。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听的不是人话，是天书。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一个修仙的，愣是没听懂。
炫媚写完，吹了吹墨迹，把那张写满了“魔鬼词汇”的纸，递到玄机子面前。
“国师大人，这是草案，你看一下。如果没有原则性问题，就以我朝的名义，立刻下发到各大门派。记住，要广而告之，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这次，是玩真的，是专业的。”
玄机子低头看着那张纸。
“KPI……是何物？”他艰难地问。
“Key Performandicator。”炫媚淡淡地解释，“就是关键绩效指标。不懂没关系，你照着念就行了。那些门派里，总有几个聪明的，能看懂。”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一条。”
“成立一个独立的‘招标评审委员会’。由本宫亲自担任委员会主席。所有收上来的《可行性报告》，由委员会进行统一评审、打分。最终得分最高的门派，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合作洽谈’。”
“至于本宫……嫁给谁？”
炫媚看着玄机子，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五十岁女干部独有的、看透一切的通达和……狡黠。
“那要看谁的方案，对国家最有利了。”
“这，才叫真正的为国分忧，不是吗，国师大人？”
玄机子拿着那张纸，手都在抖。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千年道行，在这张薄薄的纸面前，屁都不是。
他看不懂。
但他大受震撼。
他甚至有种荒谬的错觉。眼前的这个末代公主，好像比那些企图颠覆天下的魔道巨擘，还要可怕一万倍。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严重偏离‘权谋复国工具人’剧本……正在进行数据审判……】
【审判中……】
【判定：宿主行为逻辑符合“为国谋利”核心，虽形式诡异，但未触发惩罚机制。系统将根据后续影响，重新评估宿主威胁等级。】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一闪而过。
炫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系统？
规则？
在机关里，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永远不要尝试去打破规则。
要去利用规则，解释规则，最后……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她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国师，挥了挥手。
“去吧。”
“本宫，等他们的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