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砂低语【酸雨与光蝶】

第二十章:归途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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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时砂低语【酸雨与光蝶】
作者:
九头蛇岛的文隆
本章字数:
6004
更新时间:
2025-07-07

“尘嚣”的地下入口,隐藏在旧工业区迷宫般的废弃管道深处,如同城市疮疤上的一道隐秘裂缝。当影搀扶着几乎虚脱的陈默,拖着一条腿重伤、骂骂咧咧的老狗,如同三条从地狱爬回的残魂般出现在守卫面前时,守卫们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影小姐?你们……”守卫队长看着三人褴褛的防护服、满身的血污和结晶碎屑,尤其是陈默脸上、脖颈上那如同诡异纹身般、尚未完全隐去的灰绿色裂纹,以及他手中那个散发着不祥灰绿光泽的金属匣子,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开门。最高警戒。我们被‘公司’的猎犬咬上了尾巴。”影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亮出了那块镶嵌着暗色晶体的金属牌。

守卫队长看到金属牌,脸色一变,立刻挥手:“快!开门!医疗队准备!”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开启,露出门后尘嚣那熟悉的、混合着机油、汗味和微弱霓虹光线的浑浊空气。这曾经被陈默视为避难所的气息,此刻竟让他感到一丝虚幻的温暖。

消息像野火般在尘嚣底层蔓延。“影小姐回来了!”“带着那个带着‘钥匙’的小子!”“还有老狗!那老东西居然还活着!”“他们从‘深渊裂谷’爬回来了!”“听说‘源点’那边……出大事了!”震惊、敬畏、恐惧、好奇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投来,聚焦在这三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身影上。

最高级别的安全屋被启用——一个位于尘嚣最深处、由多层厚重合金和能量屏障隔绝的独立空间。陈默被安置在医疗床上,精密的医疗义体扫描着他身体的每一寸。数据在屏幕上疯狂滚动,警报声此起彼伏。

“深度精神创伤……神经突触多处灼烧性损伤……未知能量侵蚀痕迹(灰绿色)……基因层面检测到异常烙印波动……”医疗官的声音带着惊骇,“他的身体……像是在高维法则的熔炉里滚了一遍!能活着简首是奇迹!更奇怪的是……”他指着扫描图上陈默的心脏位置,“这里……检测到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坚韧的生命力场,像……像一颗被灰烬覆盖的火种?”

影看着屏幕上那复杂的、超出理解的数据,又看了看安静躺在旁边、散发着奇异灰绿光泽的“零号”匣子。匣子似乎与陈默的状态产生了微弱的共鸣,那灰绿光泽的脉动节奏,竟与陈默微弱的心跳隐隐同步。

“不惜一切代价,稳定他的生命体征。优先处理物理创伤和精神创伤。”影的声音冰冷,“他不能死。”

老狗被抬进了隔壁的手术室,他那条被爆炸碎片贯穿、又被腐噬体腐蚀液溅到的大腿,需要紧急截肢和安装临时义体。手术室外传来他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咒骂和哀嚎。

陈默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深度昏睡。但他的意识并未沉寂。在那片被“熵序”法则烙印和人性意志共同占据的精神废墟上,一场无声的战争仍在继续。冰冷的法则逻辑试图解析、同化一切,而属于陈默的记忆、情感、父亲的呼唤、以及影和老狗拼死相护的画面,则如同扎根于废墟的荆棘,顽强地抵抗着同化,并试图……在冰冷的法则框架内,重新构建属于“陈默”的认知。

他看到了扭曲的法则星云中,浮现出尘嚣闪烁的霓虹灯光;听到了冰冷的能量流低语中,夹杂着苏蔓怯生生的问候;感受到了覆盖全身的裂纹带来的灼痛下,影那冰蓝色精神力的微弱抚慰……

这是一种极其痛苦而缓慢的“重构”。每一次人性的苏醒,都伴随着法则烙印剧烈的反噬剧痛。但每一次剧痛之后,那灰绿色的星云中,似乎就多了一丝属于“陈默”的、微弱却真实的色彩。

三天后,陈默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金属房间内,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灰绿色的裂纹依旧覆盖着皮肤,如同丑陋的纹身,但颜色更加内敛,带来的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他抬起手,看着那布满裂纹的手背,意念微动。

嗡……

一股微弱而可控的灰绿色能量流,如同驯服的电流,在他指尖萦绕、跳跃。不再是狂暴的毁灭力量,而更像是一种……被强行约束在框架内的工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熵”之混乱与“序”之精准的双重特性,如同掌握了双刃剑的剑柄。

“醒了?”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坐在一张金属椅上,面具依旧覆盖着脸庞,但能看出深深的疲惫。她手中拿着一个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复杂的图谱。“感觉怎么样?”

“痛……”陈默的声音嘶哑,“但……能控制一点了。”他看向影,“老狗呢?匣子呢?”

“老狗命硬,截了条腿,换了条二手军用义肢,正在隔壁骂娘呢。”影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度,“匣子在你旁边,很‘安静’。”

陈默侧头,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零号”核心。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灰绿色的光泽平稳地脉动着,如同沉睡的猛兽。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表面。这一次,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没有冰冷的意志侵蚀,只有一种深沉的、带着奇异疲惫感的共鸣。他能“感觉”到,匣子内部那曾经狂暴的“时砂意志”,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削弱了,变得……驯服了?或者说,被“污染”了?被父亲最后的牺牲、被“盖亚之种”的生命余烬、也被他自己强行融合的“熵序”法则所……“污染”了。

“你父亲留下的芯片,”影将数据板递给陈默,“里面的‘净化矩阵’构架图……发生了变化。”

屏幕上,原本复杂的三维能量结构图,其线条和节点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绿色光泽。一些关键的能量流转路径被修改、优化,甚至……指向了一些新的、未曾标注的坐标点。整个矩阵的核心驱动逻辑,似乎被强行嵌入了陈默那“熵序”法则的特性。

“它不再是纯粹的‘净化’矩阵了。”影的声音带着凝重,“更像是一种……‘秩序重构’协议。利用‘零号’核心融合后的新特性,结合‘熵序’法则的力量,强行在时砂污染区域建立‘秩序锚点’,排斥‘意志’的深层侵蚀,并尝试逆向修复被‘砂化’的物质结构……理论上是可行的,但……”

“但需要庞大的能量和……合适的‘节点’。”陈默看着图谱上那些被灰绿光芒标注的新坐标点,其中一个坐标异常清晰,指向了城市的核心区域——时砂科技总部大厦!“而且,需要启动者……也就是我,能承受住启动时的法则反噬。”他感受到了图谱与自身烙印之间那种强烈的共鸣感。

“风险太大了。”影首言不讳,“启动这样的矩阵,等于首接向‘公司’宣战!向‘时砂意志’的核心宣战!而且,你现在的状态……”

“我们没有选择。”陈默打断她,灰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脑海中浮现出“源点”穹顶那被灰色矩阵笼罩、万物“砂化”的恐怖景象。如果放任不管,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世界,都将步其后尘。“薪火己经点燃,就不能让它在我手中熄灭。父亲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刺耳的、最高级别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尘嚣!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被猛地推开,守卫队长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影小姐!紧急情况!外层防御屏障被突破!侦测到大规模‘清道夫’部队信号!还有……还有强烈的‘腐噬体’能量反应!它们……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朝着我们来了!数量……太多了!”

影猛地站起身,面具下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陈默的心也沉了下去。“公司”的报复,比预想的更快!更猛烈!而且,腐噬体被驱赶?难道是……“时砂意志”在幕后操控?!

“启动尘嚣所有防御协议!疏散非战斗人员进入深层避难所!”影的声音如同寒冰,充满了决断。她看向挣扎着坐起的陈默,又看了看那个脉动着的灰绿匣子。“看来,‘公司’和它背后的‘意志’,不打算给我们时间准备了。”

陈默握紧了拳头,覆盖裂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数据板上那个指向时砂总部的坐标,灰绿色的瞳孔深处,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那就……让战争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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