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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门试炼的晨钟敲响的时候，林昭正蹲在客院的石凳那儿，给白影捋毛呢。
晨雾还没散干净，青砖上有一层湿乎乎的露水。
他手指在白影那滑溜溜的皮毛上划过的时候，就有很轻微的“沙沙”声传出来。
那小鹿妖叼着半颗青杏，从院墙外蹦跶进来了。
果核在青石板上滚了两下，发出那种清脆的“哒哒”声，就跟一串小铃铛似的。
林昭手指一弹，把杏核弹出去，看着杏核准准地落进小鹿妖张开的嘴里，嘴角刚要往上翘呢，就听到院外有脚步声了，是布靴踩在碎石路上那种特有的“咯吱”声。
“林公子，试炼场开了。”引路的外门弟子眼睛垂着，都不敢多看林昭肩膀上那团雪白色的东西，声音也压得特别低，“您跟我来吧。”
试炼场设在苍梧宗的演武台那儿，一百来个外门弟子，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仨一群俩一伙地在那儿交头接耳。
风从松林吹过，带着几缕潮乎乎的草木的味儿，和人群里的汗味还有灵力波动混在一块儿了。
林昭刚一迈进门槛，就有几道打量的目光射过来了。
昨天他提前三天到这儿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这时候又有白影趴在他肩膀上，小鹿妖在他脚边转着圈，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啊。
“那是从青丘山来的？”
“听人说他带着两只灵兽翻山越岭呢。我瞅那白色的像雪狐，可雪狐哪能有这么机灵啊？”
“练气五层？哼，我筑基初期在兽潮面前都只有挨打的份儿，他这不是糊弄鬼嘛。”
林昭低着眼，眼睛盯着自己腰间的试炼牌，手指头在牌面上的纹路轻轻划拉着。
那金属的边儿有点凉丝丝的，就好像是一个藏着的约定似的。
他确实只显露了练气五层的修为。
谢沉舟以前说过，苍梧宗里头那些暗中涌动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呢，要是太早把自己的老底亮出来，那就跟个靶子似的，容易被人盯上。
那白色的小影子，毛在他耳垂上蹭了蹭，软乎乎的还热乎乎的。
他把头歪了歪，用鼻子碰了碰小兽的脑袋，可心里那根弦啊，却越绷越紧了。
“灵根测试啦，按顺序上到台上去！”
主考长老的声音就跟敲铜盆似的，林昭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蹭。
空气里飘着灵石那淡淡的硫磺味儿。
轮到他的时候，演武台中间的五行灵根柱突然嗡嗡响起来了。
红、青、黄、白、黑这五道光柱本来是各自转着的，这时候居然都有点颤颤巍巍的，最中间的红色光柱还往上蹿了三寸呢。
就在他的手掌碰到灵石的那一瞬间，“轰”的一下，刺目的红光就炸出来了。
“这……这难道是变异灵根？”
“怎么可能啊！苍梧宗都己经有百年没出过变异灵根了呢！”
一阵议论声就像炸开了锅一样，那声音就像数不清的细针往耳膜上扎似的，可难受了。
主考的长老那白花花的胡子都抖个不停呢。
他伸手就想去抓林昭的手腕，想再给他测一次。
可这时候，一道灰影突然冒了出来，把他给拦住了。
嘿，原来是韩无涯不知道啥时候到台上来了。
他袖子里的雷纹令牌若隐若现的。
他就说：“没啥大不了的，估计就是那灵石用的时间太长了，都年久失修了。我昨天还瞧见杂役房换了一批新的灵石呢。”说完，他就扭头朝着林昭笑了笑，那语气啊，温和得就跟春天的风似的，“小友啊，你可别往心里去，接着来就行啦。”
林昭呢，他的指甲都掐到自己的掌心里面去了，指尖那儿隐隐地疼。
他心里可清楚了，刚才灵石碰到指尖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热流沿着经脉往上冲呢，就好像被啥东西勾着，马上就要冲出来了似的。
可是韩无涯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下子就把他的那股热乎劲儿给浇灭了。
他马上就垂下了眼睛，露出那种有点腼腆的笑容，说道：“是晚辈太莽撞了，麻烦长老了。”
主考长老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啥都没说。
林昭走下台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小声的嘀咕，什么“走后门”啊，“关系户”之类的话。
不过他就当没听见一样。
为啥呢？
因为他现在更在意韩无涯刚才看他的眼神，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被布蒙着的玉，急着想把布掀开，看看这玉到底是啥成色呢。
实战对抗的地方设在演武场后面那片松林里。
风一吹，穿过那些枝叶，就发出沙沙的轻响，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下来，地上都是一块一块斑驳的光影呢。
林昭的对手是个红脸小子，才筑基初期呢。
他上台的时候，故意拍了拍腰上的铁剑，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又脆又刺耳，还说：“听说你靠着灵兽才混到灵根第一的？我倒要瞧瞧，没了那团白毛球，你能接我几招。”
“那行，就请您多多指教了。”林昭往后退了两步，脚尖轻轻在地上点了点，地面的泥土都微微抖了抖。
小鹿妖马上就明白了林昭的意思，前蹄用力一蹬，地上就升起了半人高的土墙，那扬起的尘土里满是泥土的味道。
那白影的身子一下子就变得虚幻了，再出现的时候己经到了红脸小子的头顶上了，它雪白色的绒毛还泛着幽光呢，这就是它要发风刃的信号。
那小子慌慌张张地挥剑去挡，结果就看到白影转了个身，风刃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把半根松枝都给削断了，木屑到处乱飞。
“就这点小把戏！”那小子脸涨得通红，铁剑嗡嗡响着就朝着林昭的咽喉刺过去了。
林昭也不躲，手指捏了个诀。
白影突然从他肩膀上窜了出来，撞到了小子的手腕上，铁剑“当啷”一声就掉到地上了；差不多同时，小鹿妖用角顶到了小子的膝盖后面，他踉跄了两步，正好就掉进林昭早就设好的绊马索里了。
“我……我认输！”那小子脖子都红透了，被杂役拉下台的时候还瞪着林昭呢，嘴里还嘟囔着：“你使阴招！”
“实战可没什么固定的打法。”林昭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铁剑，递过去的时候，指尖在剑脊上轻轻弹了一下。
“当”的一声，金属震颤的声音就在空气里回荡开了。
林昭就说：“您要是想赢呢，最好多跟灵兽培养培养默契。”
演武场一下子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林昭退到角落里的时候，肩膀上的白影突然轻轻哼了一声。
他就摸了摸自己的识海，感觉谢沉舟的那缕神识印记有点微微发烫呢，就好像是被啥东西牵动了，又好像是一种赞许的感觉。
这时候，听到韩无涯的声音从演武场的高处传过来：“林昭，过来。”
林昭抬起头，就看到韩无涯站在观礼台的边上呢，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剑的弟子。
风一吹，把他衣袍的一角给吹起来了，他身上带着的雷纹令牌在太阳光下面闪着冷冷的光。
韩无涯就说：“外门弟子新的院落都己经分好啦。”说完就朝着林昭抛过来一块木牌，声音稳稳当当的，“你去西三院吧，那儿比较清净。”
林昭接过木牌，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西三”两个字。
他昨天问过客院的杂役呢，西三院在宗门的最西边，离藏经阁和灵兽园都远得很，这分明就是个被边缘化的地方啊。
他低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把木牌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说：“长老啊，晚辈有个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请求。”
韩无涯就“哦”了一声。
林昭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晚辈在青丘山的时候经常守山呢，对于巡守这件事有点自己的小经验。晚辈听说宗门禁地需要有人去巡守，就想自己推荐一下自己。”韩无涯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禁地巡守啊，乍一听像是个苦差事，可实际上呢，能靠近宗门的核心地带，而且还能躲开他安插在西三院的那些眼线。
韩无涯盯着林昭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行啊，有上进心是挺好的事儿。明天夜里子时，去执法堂领巡守的腰牌吧。”
林昭道了谢，转身的时候，就感觉后脖子凉飕飕的。
他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韩无涯的眼神就像根针似的，扎在自己的后背上呢。
到了深夜，林昭就在新分到的偏院里练御兽诀。
夜里的风从窗棂那儿吹进来，带着点寒意。
那白影蹲在石桌上，脖子那儿一圈淡金色的印记突然就像星星似的闪起光来，就好像星辰掉到人间来了一样。
林昭刚想伸手摸摸它，这小兽却用脑袋把他的手给顶开了，然后前爪子就按在林昭的眉心那儿。
一下子，林昭眼前就黑了。
等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谷里。
周围全是黑乎乎的焦岩，天上挂着九颗暗金色的星星，正中间有个石头砌成的祭坛，祭坛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谢沉舟。
谢沉舟穿着白色的宽袖长袍，头发上插着的玉簪子闪着冷冷的光，正低着头摸着祭坛上的纹路呢，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林昭下意识地就想往前跑，却被白影拽住了衣角。
画面一下子就扭曲起来了，谢沉舟把头转过来看着这边，那眼神啊，空洞洞的，就好像魂儿都没了似的。
林昭心里头猛地一疼，身子一歪就朝着石桌栽了过去。
“咳咳……”他撑着石桌大口喘气，额头角上全是冷汗珠子。
那白影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温温热热还湿乎乎的；小鹿妖叼来一块帕子给他擦脸，那帕子的布料糙糙的，擦过脸颊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感觉一下子就有了。
林昭在自己的识海里面摸着那个神识印记，那股熟悉的气息还在呢，可刚刚看到的画面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幻觉。
“沙沙——”
院子外面传来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踩着落叶走似的。
林昭一下子把头抬起来，就瞧见墙角的阴影里头站着一个穿着灰袍的身影，腰间的雷纹令牌幽幽地闪着光。
他刚想要说话呢，那身影就转身一下子消失在夜色里了，只留下一句模模糊糊的小声话：“有点意思……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林昭紧紧地攥着帕子，看着白影脖子那儿还在发亮的印记，突然就想起周义说过的“苍梧宗要的人”。
说不定啊，从他带着白影迈进山门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被卷进了一个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的局里面了。
在这个局里头呢，谢沉舟的身影，还有那座九曜祭坛，就像两块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更深处走过去。
晨雾慢慢渗进院子的时候，林昭把巡守的腰牌拿了出来，在手心摁出个红印子。
他不清楚明天在禁地巡守的时候会碰到啥事儿，可他心里明白，有些秘密啊，也该到露出来的时候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