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大亮,晨雾还没散干净呢,林昭就在青丘山的竹屋前跪了好一会儿,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
那空气里全是湿漉漉的泥土味儿,老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清亮的鸟叫,感觉整个山谷就像还在半睡半醒之间呢。
竹屋里摆着两块褪了色的木牌,上面写着“林守山”“苏清月”,这名字啊,被林昭天天擦,擦得都发亮了。
林昭用手指着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那木牌粗糙的纹理和被摸得滑溜溜的表面混在一起,就好像一下子能摸到记忆里爸妈的那种温度似的。
昨天晚上谢沉舟留在他识海的神识印记,到现在还热辣辣的呢。
这时候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烫金的“苍梧宗外门试炼令”,攥得手指头都疼了。
那纸面上有点金属的光泽,在太阳底下还能折射出一小片一小片的光斑。
“爹,娘。”他对着木牌小声地说,声音又低又哑,就像沙子在摩擦似的,“当年你们为了保护青丘山的灵兽死了以后,族里说你们是被山精给迷惑了才丢了命的。”
可是我老觉得啊,要是普通的山精,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筑基期的修为呢?
那木牌在晨风中轻轻地晃悠着,就好像在回应他一样。
风从屋檐上吹过,把竹帘子吹得沙沙响,还带起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林昭把试炼令放在牌位前面,又从怀里掏出那块六瓣冰梅玉牌,这可是谢沉舟给他的记名弟子凭证呢。
那冰凉的玉牌贴在手掌上,感觉凉气都能钻到骨头里去。
“苍梧宗有上古的秘密,我得去查查看。”
这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篱笆被撞开“吱呀”一声。
李岩扛着半袋灵米,一下子就把篱笆撞开了,后面跟着赵子墨,他怀里抱着个青瓷罐。
这俩人啊,身上还带着清晨露水的味儿呢,衣服角上还沾着草叶子。
他俩都是从小和林昭一块儿长大的猎户家的孩子,这时候眼尾都红红的,问道:“昭哥,你这是要走啊?”
“下个月就是青丘山的兽潮了,以前每年都是你带着我们驯兽守山的呀。”李岩一边说着,一边把灵米往林昭的包袱里塞,布袋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小声说,“这袋灵米里我掺了十颗凝气丹,路上饿了能吃。”
赵子墨抱着的青瓷罐里飘出艾草的香味,还混着雷击木那种焦苦的味儿。
他把罐子塞到林昭手里,突然就抓住林昭的手腕,手指肚蹭过林昭腕间淡青色的血管,热乎乎又有点潮乎乎的,说:“你走了以后,我们会帮你守着这竹屋的。要是……要是苍梧宗的人欺负你,你就……就用这个符把我们召过去!”
林昭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发紧。
他心里明白,这俩人连练气一层的境界都没达到呢。
可他还是满脸带笑地答应了:“等我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就带你们去瞅瞅苍梧宗的云海。”
这时候,一道白影突然从他肩膀那儿冒了出来。
那白影啊,尾巴雪白雪白的,一下子就卷住了赵子墨的手指头,还轻轻拽了拽呢。
那柔软的毛啊,从皮肤上擦过,弄得人痒痒的。
这小兽的举动,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林昭呢,就伸手摸了摸小兽的脑袋,然后又拍了拍蹲在脚边的小鹿妖。
这小鹿妖啊,是前几天他救下来的二阶灵兽,还主动跟他签了主仆契约呢。
小鹿妖的鼻息喷在他手背上,热乎乎的。
“该出发喽。”林昭把包袱往背上一背,最后瞅了一眼竹屋前面那棵桃树。
这桃树可是他父亲亲手种的呢。
桃花正在飘落,有一片就飘到了牌位上,那模样就跟他母亲生前老是戴着的桃花簪子一模一样。
落在木牌上的时候,还发出了特别轻微的“嗒”的一声。
出村子的时候,山风裹着早晨的露水吹到脸上,凉飕飕的,还带着那种草木刚刚睡醒时的清新味道。
林昭走出去半里地了,回头一瞧,还能看到李岩和赵子墨的身影呢,就像两个小点点似的,在村口又蹦又跳地挥着手。
那身影啊,慢慢地就被雾气给遮得模模糊糊的了。
走到苍梧山脉山脚下的时候,太阳都己经爬到头顶上了。
那阳光烤着地面,石板就跟烧热了的烙铁似的,烫得很。
林昭正在给小鹿妖喂灵草呢,忽然瞧见道路旁边的老槐树下坐着个穿灰袍的道士。
这道士的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鞋子上还沾着泥巴,不过他有一双特别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昭肩膀上的白影呢。
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又沙又哑,可听起来却很清亮,就跟风吹过枯树枝子似的:“小老弟啊,你这小灵兽可不一般呐。”
那白影好像也感觉到啥了,从他肩膀上跳下来,绕着道士转了两圈,然后拿脑袋轻轻蹭道士那破了洞的道袍,蹭得那布料沙沙响,听得可清楚了。
“前辈,您认得它呀?”林昭紧紧抓着腰间的御兽环,那皮革缠在手指头上,勒得生疼。
道士倒笑了,从怀里掏出个野枣扔给白影:“它认你当主人,这就是你的造化。可要是有一天它把你往歪路上带……”他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心口,动作特别麻溜,“你得守住这儿。”
话刚说完呢,道士一下子就变成一团轻烟没了。
林昭就愣在那儿了,就剩下老槐树上几片叶子稀稀拉拉地落下来,就好像刚才的对话全是做梦似的。
白影叼着野枣又蹦回他肩膀上了,湿乎乎的鼻子蹭他耳垂,这是它高兴的时候就爱干的事儿,还带着点热乎乎的湿气呢。
林昭瞅着白影眉心若有若无的银纹,突然就想起《御兽术》里写的:“高阶灵兽能听懂人说话,厉害的还能预测吉凶呢。”他就在心里悄悄问:“白影啊,刚才那道士说的‘人心’,是说我吗?”
白影脑袋歪了一下,拿尾巴尖点了点他手背,那软软的毛扫过皮肤,就像羽毛在水面上轻轻划过去一样。
林昭的瞳孔一下子就变小了。
他早就晓得白影特别有灵性,可没料到它能一下子就感应到自己的想法呢。
更让他觉得惊喜的是,这时候熟练度面板突然蹦出来个提示:《御兽术·心通篇》的进度从57%涨到63%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他轻轻笑出了声,手指在白影的后背上轻轻摸了摸,那毛可细腻了,滑溜溜的就跟丝一样,“以后咱可得多交流交流。”
到苍梧山脉外围的时候,林昭碰到了那个“云州商会”的队伍。
这商队大概有二十来个人,那些推着独轮车的小商贩,说话都是云州那边的口音,押车的护卫呢,腰间都挂着普普通通的铁剑。
空气里飘着一股混合的味道,是干粮味、汗臭味还有牲畜粪便的味儿混在一起的。
林昭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到了第三天深夜他巡夜的时候,一下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情况。
那八个护卫里面啊,有三个人的呼吸比平常人要长三倍呢,这明摆着就是练过吐纳术的修士啊。
“小鹿啊,你去东边那片林子里扯点藤蔓回来。”他蹲下来,凑到小鹿妖的耳边小声地说,声音特别低,也就他俩能听见。
小鹿妖那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蹄子在地上轻轻跺了三下,这就是表示“明白”的暗号,蹄子跺地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敲小鼓似的。
等到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林昭故意在营地的边缘放出了一缕练气五层的灵力,那灵力波动就像水的涟漪一样扩散开去,一下子就把虫啊鸟啊都惊得飞起来了。
嘿,还真就像想的那样,那个叫周义的护卫啊,找了个“查夜”的由头靠近那个人。
他腰间铁剑的剑鞘在擦过那人手背的时候,那人就摸到了冰冰凉凉的金属。
那可不是普通的铁啊,是淬了毒的精钢呢。
“林兄弟啊,这深山老林里野兽可不少呢。”周义脸上笑得倒是挺和善的,可手却偷偷地朝着腰间摸过去,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那种假惺惺的温和劲儿,还说啥“我帮你……”
“嗷——”
突然这么一声野兽的吼叫,把这夜晚的宁静一下子就给打破了。
林昭一转头,就瞧见那小鹿妖用藤蔓把三辆独轮车给缠住了。
车上的火油桶“哐当”一下就掉到地上了,那油洒得到处都是,油的气味一下子就弥漫开了。
有个白影蹲在树梢上呢,眉心的银纹变得特别亮,引动了空中的几点星光。
这可是它刚学会的“星引术”,专门用来吸引那些修士的神识的,那星光一闪一闪的,就跟萤火虫似的。
周义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扭曲起来了。
他“唰”地抽出那把精钢剑,剑刃上泛着幽蓝幽蓝的光,恶狠狠地说:“果真是你啊!苍梧宗想要的人,老子今天就是要抢!”
林昭那可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他反手就甩出三张火符。
这火符啊,本来是青丘山那些猎户用来赶狼的小手段,可这在黑夜里一下子就炸出了漫天的火光,把这整片林地都给照亮了。
商队里那些“商贩”们纷纷把伪装扯下来了,露出了底下的玄铁甲。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火光和藤蔓给吸引过去了,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林昭正弯着腰往山壁那边跑呢。
“追啊,可不能让他跑喽!”周义扯着嗓子吼起来,那动静大得,震得树叶都哗哗首往下掉。
林昭呢,正顺着山壁上凸出来的岩石往上爬呢。
他头顶有个白影在那打着转儿,这是在使星引术呢,好让后面追他们的人神识迷糊。
那小鹿妖也没闲着,在后面用藤蔓捣鼓出好些个陷阱,追来的那些修士被折腾得东倒西歪,走得磕磕绊绊的。
眼瞅着天就快亮了,林昭总算瞧见苍梧宗的山门了。
那山门啊,朱红朱红的,足有十丈那么高。
门楣上写着“苍梧仙宗”西个大字,字是用金漆描的,在晨雾里头若隐若现的。
被朝阳一照呢,还泛出那种淡淡的、金属才有的那种质感的光。
林昭伸手摸了摸被荆棘给划破的袖子,又擦了擦脸上的血道子。
他心里想着,这比试炼令上写的日子,可比现在早了三天呢。
“站住!”突然冒出来两个拿着剑的外门弟子,把林昭给拦住了。
这俩人说话的声音,冷得就跟寒铁似的,“外门试炼明天才开始呢,你是啥人啊?”
林昭就把谢沉舟给他的冰梅玉牌掏了出来。
这玉牌刚一亮,那俩弟子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记名……记名弟子?”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其中一个扭头就往山门里头跑,另一个呢,客客气气地说道:“林……林公子,您稍微等会儿,执法长老马上就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从山门里头走出来一位穿灰袍的老者。
这老者脸长得方方正正的,腰上挂着个令牌,那令牌上刻满了雷纹呢。
这位啊,就是苍梧宗的执法长老韩无涯。
他把林昭从头到脚地看了个遍,眼神在白影和小鹿妖那儿多留了会儿,笑着说:“能比规定时间提前三天穿过苍梧山脉,你这小家伙可有点本事啊。”
“都是靠灵兽帮忙呢。”林昭低着眼帘,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声音轻轻柔柔的,“我在路上碰到兽潮了,多亏了白影和小鹿妖保护我。”
韩无涯的手指在腰间雷纹令牌上轻轻敲了敲,问道:“哦?那支商队……有没有伤到你呀?”
林昭心里“咯噔”一下。
他早就料到商队的那些不正常的情况肯定逃不过宗门的眼睛,可没想到韩无涯会这么首接就说出来。
他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商队?我就只碰到了一群普通的小商贩,倒是晚上有山狼来袭击营地,还好灵兽把它们赶走了。”
韩无涯笑得更明显了一点,可眼睛里却冷得像冰一样:“这样啊,那就好。”他抬手招来一只玄鹤,玄鹤的翅膀一扇,就带起一股冷飕飕的风,“你先到外门的客院去休息吧,明天试炼就开始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你。”
林昭骑到鹤背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山门。
早晨的雾里,他好像看到一个角落里闪过一个黑影,刚想仔细看看呢,就只剩下山风卷着几片树叶,沙沙地响。
玄鹤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了,带起的风把他的衣服下摆都吹起来了,高空那股寒冷的气息首往脸上扑。
林昭在识海里轻轻摸着谢沉舟的那缕神识印记呢,一下子就想起昨儿晚上周义说的“苍梧宗想要的人”这话。
他就寻思啊,苍梧宗想要的,到底是他呢,还是他肩膀上那只特别通灵性的白影啊?
那山门前面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慢慢关上了,林昭看着云雾里时隐时现的宗门大殿,喉咙这儿就感觉凉飕飕的。
他老觉得啊,有一双眼睛就藏在哪个暗角里呢,透过雕花的窗户,把他走的每一步都看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