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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火中取栗
子时三刻，娆心殿后苑的竹影在青砖上织成乱网。
叶娆蜷缩在榻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股灼痛又顺着血脉爬上来了，像有千万只火蚁在啃噬脑髓，连魂魄都在发抖。
她咬着唇，却仍有闷哼从喉间溢出，染了血的帕子掉在地上，被夜风吹得打了个转。
陈玄蹲在屋檐上，指节抵着下巴。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目标情蛊反噬度92%，若不干预，三息后魂魄将受不可逆损伤。"他望着叶娆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喉结动了动——三日前他给的记忆玉牌，让这女人终于从三百年的执念里挣出半条腿，可这情蛊残痕，到底还是要了她的命。
"系统，心火炼魂的成功率？"他压低声音。
"当前宿主神魂强度78，目标抗性45，成功率67%。"
陈玄摸了摸腰间的青铜戒指——那是他用吞噬的一阶地仙储物袋装的，里面还躺着半块从野修手里抢来的聚魂玉。
他舔了舔后槽牙，翻身跃下屋檐。
檐角铜铃被带起一丝风响，叶娆猛地抬头，却只看见一道黑影贴着窗纸滑进房里。
她想抓床头的噬心焰，可指尖刚凝聚起黑芒，那道影子己按上她的眉心。
"别挣扎。"陈玄的声音像浸了凉水的玉，"我帮你烧了这破蛊。"
叶娆瞳孔骤缩。
有温热的火顺着他的指尖涌进来，不是灼痛，是...像春阳化雪。
那团火沿着她的任督二脉游走，每过一处，原本翻涌的蛊毒就发出滋滋的惨叫。
她看见自己识海里盘踞着的暗红丝线，正被那火一点点啃噬，连带着三百年前的记忆都在翻涌——陆无双替她挡下的那一剑，长老们说"这是为你好"时的虚伪笑，还有方才陈玄给的玉牌里，血煞堂那老东西摸着胡子说"娆心殿的圣女，本就是最好的棋子"。
"啊——"她突然攥住陈玄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刺进他血肉里。
最后一根蛊线断裂的瞬间，她眼前闪过一片白光，整个人像被泡在温泉里，连骨头都软了。
陈玄额角渗出细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抽痛——心火炼魂是拿自己的神魂当引，稍有差池就会被反噬。
但当系统提示"叶娆因果线吞噬进度+30%（当前40%）"时，他还是松了口气。
"醒了？"
叶娆睁眼时，正看见陈玄坐在案前，指尖转着她的银铃发簪。
烛火在他眼尾投下暖光，让那原本带着锋刃的轮廓软了几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灼痛，只有些微的酸胀。
"你..."她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箫，"为什么用神魂帮我？"
陈玄把发簪轻轻放回妆台："因为娆心殿的殿主要是疯了，谁帮我对付血煞堂？"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再说了，看一个强者被自己的执念绞死，怪可惜的。"
叶娆盯着他的背影。
月光透过窗纸在青砖上投下斑驳树影，照见他腰间那枚青铜戒指——她认得，那是前日在黑市，他用三瓶回元丹换的破东西。
原来他连储物袋都舍不得用，怕被人看出端倪。
"叩叩。"
门被轻轻推开。
冷霜提着一盏琉璃灯站在门口，灯芯跳动的光映得她眉峰冷硬。
她扫了眼榻上的叶娆，又看了看陈玄，手终于从腰间的软剑上放了下来："殿主，方才后苑的防御结界有波动。"
"是我。"陈玄起身，"帮叶殿主清蛊时动静大了些。"
冷霜的瞳孔缩了缩。
她注意到叶娆发间的湿痕己经干了，面色也不再像方才巡夜时那样惨白。
三百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叶娆眼里有了活气——不是疯癫，不是执念，是像雪化了之后，露出的青石板。
"魔门要乱了。"她突然开口，"血煞堂联合万毒窟，说娆心殿暂停情蛊大阵是自毁根基。
三日后的魔门大会，他们要在九幽冥渊外围逼宫。"
陈玄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殿主若要去九幽冥渊，得先稳住魔门内部。"冷霜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灯盏边缘，"我查过，你在黑市买的聚魂玉，是血煞堂二长老的私货。
你早就在布局了。"
叶娆靠在床头轻笑："霜儿，你这是要叛门？"
"我只忠于能让娆心殿活下去的人。"冷霜转向陈玄，"你要什么？"
陈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心火灼烧的淡红印记。
他抬眼时，眼底像淬了星子："法则碎片的线索。
等叶殿主证道准圣，我要你手里那半块。"
叶娆的银铃在腰间轻响。
她望着陈玄，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陆无双临死前说的话："娆娆，要找个能护着你的人。"可眼前这人，分明是要她护着他的棋局。
但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安心。
"好。"她应得干脆，"三日后魔门大会，你以散修客卿的身份跟我去。"
深夜的风卷着槐叶掠过塔顶。
叶娆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远处九幽冥渊翻涌的黑雾。
冷霜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为什么信他？"叶娆转头，嘴角勾着点笑意，"三百年了，第一次有人让我觉得...我不是什么圣女，不是什么棋子，就是叶娆。"
冷霜没说话。
她望着叶娆被月光镀亮的发梢，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抱着牌位在雨里哭的少女。
原来活过来，是这样的。
陈玄躲在暗处的槐树后，听着塔顶的对话。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叶娆因果线吞噬进度45%。"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戒指，里面躺着冷霜刚给的情报玉简——血煞堂在九幽冥渊布了杀阵，就等叶娆自投罗网。
"这一战，我不会输。"他对着月亮轻声说，声音被风卷着，散进了无边夜色里。
九幽冥渊的黑雾还在翻涌，而三日后的魔门大会，即将在那片深渊外围拉开帷幕。
陈玄整理了下衣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他得去黑市再买些符篆，毕竟...
和魔门老狐狸们下棋，总得备足了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