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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晚晴被床头的闹钟惊醒。指针指向五点三十分，比手机闹钟早了整整半小时——这是她昨夜在管家王妈给的《佣人守则》里看到的，厉沉舟要求所有佣人必须提前到岗准备。她揉着酸涩的眼睛爬起来，身上的工作服还带着洗衣机里未散尽的廉价洗衣液味道，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让她想起大学时在画室通宵赶作业的夜晚。
厨房的操作台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签：咖啡豆要现磨，水温92度；煎蛋需单面七分熟，蛋黄必须保持溏心状态；吐司要切掉边角，摆盘时果酱需呈对称的扇形。苏晚晴握着黄油刀的手微微发抖，回想起昨夜高利贷李哥发来的短信："苏小姐，三百万的利息又涨了，今天再不还钱，可别怪我不客气。"
六点五十分，当厉沉舟身着深灰色西装出现在餐厅时，苏晚晴正踮着脚调整水晶吊灯的角度。他的目光扫过餐桌，落在歪斜的餐垫上，眉峰瞬间蹙起："这就是你准备的早餐？"
苏晚晴慌忙转身，围裙带子却勾住了桌角的雕花。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幸好及时扶住椅背才没摔倒。厉沉舟看着她涨红的脸和凌乱的发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语气却愈发冰冷："餐垫偏移角度超过五度，咖啡温度误差两度，煎蛋边缘焦了三毫米。"他用银质餐刀指着餐盘，"你连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
厨房的挂钟滴答作响，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厉先生，我......"
"我不喜欢听借口。"厉沉舟将餐巾甩在桌上，起身时带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从今天起，你的薪水扣除20%。"
王妈闻声赶来，看着狼藉的餐桌连连摇头："苏小姐，厉先生的咖啡杯必须用特定的骨瓷，温度误差不能超过半度......"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你最好小心点，上一任保姆就是因为打翻了咖啡，第二天就被辞退了。"
苏晚晴蹲在地上擦拭地毯，膝盖抵着坚硬的大理石地砖，疼得发麻。她想起父亲病房里跳动的监护仪，想起医生说手术费还差二十万。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她连忙低下头，用袖口狠狠擦了擦眼睛。就在这时，厉沉舟的皮鞋出现在她面前，黑色的牛津鞋一尘不染，鞋尖却精准地踩在她刚擦净的位置。
"下午三点前，把书房所有书籍按照出版年份重新排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果再出错，就收拾东西走人。"
书房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苏晚晴跪在地板上整理书籍，后腰传来阵阵酸痛。厉氏集团的财报压在最底层，她随意翻了两页，目光被一行数字刺痛——仅上季度的慈善捐款，就够父亲做十次手术。她将财报塞回书架，指尖触到一本《西方艺术史》，书脊上的烫金花纹让她想起自己尘封的设计稿。
"在看什么？"厉沉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晚晴吓得手一抖，整排书哗啦啦倒下，其中一本精装画册重重砸在她脚背上。钻心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厉沉舟皱着眉看着她蜷缩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对不起......"苏晚晴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她弯腰去捡书，却被厉沉舟按住肩膀。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别动。"
他俯身捡起画册，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手背。苏晚晴浑身僵硬，听见他翻书的声音，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突然，他停在某一页，语气带着嘲讽："原来高材生还会看这种三流画家的作品？"
苏晚晴抬头，看见画册上是幅抽象派油画，色块杂乱，像打翻的调色盘。她鬼使神差地开口："这幅画的作者用了十二种蓝色颜料，看似混乱的笔触其实遵循黄金分割。"她指着画面右下角，"这里的留白，就像......"
"够了。"厉沉舟合上画册，扔在书架上，"我不需要保姆做艺术鉴赏。"他转身时，西装袖口扫过她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一小时后，我要看到所有书籍归位。"
夜幕降临时，苏晚晴终于完成书房整理。她扶着酸痛的腰走出房间，却在楼梯口撞见林若曦。女人穿着限量版的迪奥连衣裙，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呛得她首皱眉。"听说来了个新保姆？"林若曦上下打量她，涂着蔻丹的指甲挑起她的下巴，"长得倒是清纯，可惜是个花瓶。"
苏晚晴偏头避开她的手，后腰突然传来刺痛——白天被书砸到的地方己经肿了起来。林若曦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受伤了？要不要我告诉沉舟，让他好好'关心'一下你？"
"不用劳烦林小姐。"苏晚晴攥紧拳头，"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林若曦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猛地扯住苏晚晴的头发："你一个下等人，也敢对我甩脸色？"她凑近苏晚晴耳边，声音冰冷，"我劝你识相点，离沉舟远点。否则......"
"否则怎样？"厉沉舟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若曦的手僵在半空，苏晚晴看见他站在二楼转角，西装领带松散，眼神阴鸷得可怕。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皮鞋踏在台阶上的声音像重锤敲击心脏，"林小姐，我的家事，似乎轮不到你插手。"
林若曦松开手，脸上瞬间换上委屈的表情："沉舟，我只是看她不懂规矩......"
"我的佣人，由我来管教。"厉沉舟站在苏晚晴面前，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头发和泛红的眼眶，"王妈，送林小姐出去。"
等林若曦的高跟鞋声消失在玄关，厉沉舟才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晴后颈的抓痕上，眼神暗了暗："明天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自己......"
"这是命令。"他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张黑卡，"医药费从你工资里扣。"卡片擦过她掌心，带着体温的余温。苏晚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喊住他："厉先生，为什么要帮我？"
厉沉舟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我只是不想家里有血污。"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模糊了尾音，"还有，明天早餐的咖啡，我要喝手冲的。"
深夜的员工休息室，苏晚晴对着镜子处理伤口。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她想起白天厉沉舟看向林若曦时冰冷的眼神，想起他递黑卡时不自然的侧脸。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陆子谦发来的消息——白天在花园偶遇时，她不小心崴了脚，是这位温柔的医生帮她包扎的。
"伤口记得每天换药。"陆子谦的消息后面跟着个可爱的表情包，"需要帮忙随时说。"
苏晚晴笑着回复"谢谢"，却在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藏起手机，门却被猛地推开。厉沉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遗落在书房的设计稿，眼神冷得像冰："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我家做保姆，却还想着设计？"
苏晚晴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看着他手中泛黄的纸页，那上面画着未完成的婚纱，裙摆上的茉莉花瓣栩栩如生。厉沉舟的目光扫过图纸，突然将设计稿撕成两半："记住，你现在是保姆，不是设计师。"
碎纸片飘落的声音像心碎的回响。苏晚晴蹲下身去捡，手指被纸边割出细小的伤口。厉沉舟看着她低垂的头和颤抖的肩膀，莫名觉得烦躁。他转身摔门而去，却在走廊里站了许久，首到听见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才握紧拳头离开。
雨还在下，苏晚晴蜷缩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闪电照亮撕碎的设计稿。她想起父亲在病床上的叮嘱："晚晚，别为了我放弃梦想。"泪水打湿了枕头，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捡起半张图纸，用胶带仔细粘好。
而此时的厉沉舟，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他想起白天苏晚晴倔强的眼神，想起她解释画作时发亮的眼睛，突然将烟头狠狠按进烟灰缸。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高利贷李哥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苏晚晴在医院痛哭的照片："厉总，这丫头还能撑多久？"
厉沉舟看着照片里苏晚晴苍白的脸，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他删掉消息，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份文件——苏振海的赌债明细，以及一份关于"茉莉希望"慈善基金的企划书，封面上，"苏晚晴"三个字被红笔圈了起来。
窗外的雷声轰鸣，厉沉舟点燃第二支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从苏晚晴踏入厉家的那一刻起，有些事己经脱离了掌控。而他，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想要去探究这个倔强女孩背后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