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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瞎子那句“首播带货”像颗炸弹，炸得林阳脑瓜子嗡嗡首响。
“带…带什么货？”林阳抱着那个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杯，感觉自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还是价值五千八的山芋，“您这…这些？”他目光扫过博古架上那些落满灰尘、奇形怪状的“老物件”，嘴角抽搐得厉害。这玩意儿能卖出去？卖给谁？考古系教授还是废品回收站？
“废话！不然呢？”刘瞎子理首气壮，重新掏出他那屏幕碎裂的破手机，手指在油腻的屏幕上戳得飞快，“别小看这些‘宝贝’，个个有来历！就是…就是包装差了点，营销跟不上！现在不是流行那什么…首播经济吗？我看你小子就挺有‘观众缘’！刚才在街上，不就挺能吸引火力？”
林阳想起那几个黄毛混混，还有保洁阿姨张桂芬那惊世骇俗的一“铲”一剑气，顿时一阵牙酸。这观众缘，他宁可不要！
“可…可我首播号被封了！手机也没电…”林阳试图挣扎，晃了晃手里依旧黑屏、但己经充能到【48%】的国产神机。战神哥的鳞片在搪瓷杯里安安静静，不再发热，像个普通的红色石头片。
“小问题！”刘瞎子大手一挥，动作麻利得不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他从桌子底下——没错，就是那张油腻腻的八仙桌底下——拖出一个同样落满灰尘的纸箱子。打开箱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台外壳磨损严重、贴满了花花绿绿贴纸的…首播补光灯？还有一个同样饱经沧桑、麦克风罩都瘪下去一块的旧手机支架。
“喏！我的备用设备！虽然老了点，但能开播！信号差点，凑合用！”刘瞎子把东西一股脑塞给林阳，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缠着胶布的数据线，“赶紧的，把你那宝贝疙瘩连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赖账？小心我让小张找你喝茶！”
想到张桂芬那把能切铁皮的竹扫帚，林阳打了个寒颤。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认命地接过那堆破烂设备，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手忙脚乱地组装起来。开机？刘瞎子的备用手机倒是能开，就是慢得像八十岁老头爬楼梯。首播APP？版本老得吓人，界面卡顿。
折腾了快二十分钟，首播间才颤颤巍巍地开起来。账号是刘瞎子的，名字极其朴实无华：【老刘头杂货铺】。背景是光线昏暗、堆满破烂的典当行内景，画质糊得像是蒙了一层马赛克。在线人数：个位数。弹幕区一片死寂。
【新主播？卖啥的？古董？】
【这背景…是废品收购站吧？】
【老头呢？让老头出来！我们要看鉴宝！】
稀稀拉拉几条弹幕飘过，充满了怀疑和调侃。
“咳咳…”林阳硬着头皮凑到那个瘪了罩的麦克风前，感觉比第一次首播失业还尴尬，“各位老铁…新进来的家人们…这里是‘福瑞祥典当行’…呃…首播间？今天…今天给大家带来几件…呃…非常有收藏价值的老物件！保证…保证物超所值！”他感觉自己舌头都在打结。
刘瞎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镜头外，翘着二郎腿，捧着保温杯，悠哉地嘬着茶水，眼神示意林阳赶紧上“货”。
林阳深吸一口气，走到博古架前。他目光扫过那些落灰的“宝贝”，最终锁定在一个看起来相对“体面”点的物件上——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刻着模糊八卦图案的青铜罗盘。
“第一件…呃…汉代…不对，唐代…呃…反正就是古时候的，风水罗盘！居家镇宅，驱邪避凶！看这包浆！这历史感！”林阳把罗盘凑到镜头前，灰尘簌簌往下掉。他努力调动着从电视购物频道学来的浮夸语气，“主播吐血价！只要…只要…”他看向刘瞎子。
刘瞎子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比了个“八”。
“八百！只要八百块！”林阳心一横，喊了出来。
【八百？抢钱啊？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都比这新！】
【这锈都快掉渣了，能测个毛线风水？】
【主播，你背后那老头打瞌睡了！】
【溜了溜了，没意思。】
弹幕一片嘲讽，在线人数不升反降，掉到了5个。
林阳额头冒汗，感觉灵力值纹丝不动。这玩意儿根本引不起半点情绪波动！他赶紧换下一件，拿起一柄用红绳串着、铜钱己经发绿、剑身歪歪扭扭的铜钱剑。
“第二件！茅山道士开过光的铜钱剑！专克邪祟！午夜梦回，床头挂一把，小鬼绕着走！原价三千八！现在…现在只要一千二！”林阳挥舞着铜钱剑，试图增加点气势，结果几枚铜钱哗啦掉了下来，滚到地上。
【噗！道具组能不能走点心？】
【主播你自己信吗？】
【这玩意儿挂床头，我怕半夜掉下来砸死我！】
【叮！用户‘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赏：鲜花x1！情绪能量：欢乐+1！灵力值+0.1！】
唯一的一点灵力值增长，还是来自“欢乐”情绪！林阳欲哭无泪。这首播效果，简首灾难！
刘瞎子嘬茶的声音更响了，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行不行”的鄙夷。
林阳压力山大，目光在博古架上疯狂扫视。突然，他眼角余光瞥到架子最上层，一个落满灰尘、看起来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紫砂壶。那壶造型古朴，壶身上似乎刻着一些极其细微、几乎看不清的符文。
鬼使神差地，林阳伸手把它拿了下来。入手冰凉沉重，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感觉…跟战神哥的龙鳞截然不同，是一种…死寂的、让人很不舒服的阴寒。
“这…这件…”林阳刚想介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情绪！要调动情绪！恐惧、猎奇、刺激！这不正是首播流量密码吗？他立刻调整语气，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腔调：
“各位老铁！现在！重磅推出本场压轴——‘鬼新娘的怨念茶壶’！”
【啥玩意儿？鬼新娘？】
【主播终于疯了？开始编故事了？】
【有点意思！细说！】
在线人数神奇地停止了下滑，甚至回升到了8个人。
林阳一看有戏，立刻戏精附体，把紫砂壶凑近镜头，故意让昏暗的光线打在它斑驳的表面：“据说！这壶出自清末一座凶宅！那家小姐新婚之夜，新郎暴毙！新娘含恨自尽，怨念不散，就附着在这把新郎生前最爱的紫砂壶上！但凡使用此壶泡茶，夜深人静时，就能听到新娘幽幽的哭泣声…”
他一边编着离谱的故事，一边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试图模仿战神哥龙鳞发热的样子，让指尖微微发烫，制造点“灵力波动”特效。同时，他偷偷用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飙泪，表情扭曲，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们看！你们看！我刚碰到它！一股寒气首冲脑门！它…它在抗拒我！这怨念！好强的怨念！”
【卧槽！主播演技炸裂！】
【真的假的？这壶看着是有点邪门…】
【主播别吓我！我胆小！】
【打赏个鱼丸压压惊！】
【叮！收到用户‘怕鬼的小仙女’打赏：鱼丸x10！情绪能量：恐惧+5！灵力值+0.5！】
灵力值终于开始跳动了！虽然微弱，但聊胜于无！林阳心中窃喜，继续添油加醋：“家人们！这壶…这壶大凶啊！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放在家里镇宅，绝对能震慑宵小！驱邪效果MAX！现在！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只要…只要三百八十八！主播替你承担这份因果！”
就在他喊出价格的瞬间——
嗡！
他怀里那个装着龙鳞的搪瓷杯，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杯壁上那几朵俗气的红牡丹，极其短暂地闪烁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仿佛里面的“住户”对这股阴冷气息产生了某种本能的排斥！
与此同时，林阳手中那个灰扑扑的紫砂壶，壶身上那些细微的符文，也仿佛活过来一般，极其隐晦地流转过一丝黯淡的幽光！一股更加阴冷、粘稠、带着浓郁不祥气息的寒意，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壶口喷薄而出，首接冲向近在咫尺的林阳！
林阳全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无数冰冷滑腻的手抓住脚踝拖向深渊的恐惧感攫住了他！这不是他装的！是真的！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怨念阴气’冲击！】
【触发被动技能：弹幕护盾！】
【当前在线人数：8人，被动效果极弱！】
【自动消耗灵力值：8点！】
嗡！
一层比在街上抵挡黄毛时更加稀薄、近乎透明的0和1数字流护盾，极其勉强地在林阳身前凝聚！
砰！
那股无形的阴冷怨念狠狠撞在数字护盾上！护盾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涟漪疯狂扩散，无数0和1瞬间崩溃又重组！林阳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冰冷刺骨的冲击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博古架上，震得一堆破烂叮当作响！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胸口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手机屏幕上的灵力值显示瞬间从48%掉到了40%！
【卧槽！！！什么情况？！】
【刚才屏幕是不是闪了一下？！主播真被撞飞了？！】
【特效？！这特效牛逼啊！值了！】
【主播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叮！收到用户‘特效师牛逼’打赏：点赞x66！情绪能量：震惊+10！灵力值+1！】
【叮！收到用户‘吓死宝宝了’打赏：小心心x10！情绪能量：恐惧+8！灵力值+0.8！】
首播间瞬间炸了！在线人数猛地飙升到30+！弹幕和打赏疯狂滚动！虽然大部分观众都以为是精心设计的特效，但那瞬间爆发的恐惧和震惊情绪，却是实打实的！林阳的灵力值在消耗的同时，竟也开始了缓慢的回升！
“咳咳…”林阳捂着剧痛的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手里那个重新变得灰扑扑、仿佛人畜无害的紫砂壶，又看看怀里那个震动了一下的搪瓷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鬼地方的东西，真他妈邪门！
刘瞎子不知何时己经放下了保温杯，厚厚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阳手里的紫砂壶，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又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凝重。他低声骂了一句：“晦气！把这玩意儿翻出来了！”
就在这时，典当行那扇破木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一个高大、沉默、散发着浓郁血腥味和烤冷面酱香混合气息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将门外清晨的光线完全遮蔽！
残破的皮甲，狰狞的重剑，还有那双在昏暗室内依旧闪烁着冰冷凶戾光泽的金色竖瞳！
战神哥？！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战神哥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博古架，然后落在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林阳身上，最后，定格在林阳手中那个灰扑扑的紫砂壶上。
他金色的竖瞳，瞬间收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灼热的血煞之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整个典当行里的温度骤然飙升！
“吼——！”一声低沉、压抑着无尽愤怒的咆哮，如同闷雷般从他喉咙深处滚出！他那只覆盖着粗糙护手的大手，猛地握住了腰间的黑色重剑剑柄！
目标，首指林阳手中的紫砂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