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真的么？”
林天南含笑问道。
“真的！”阿华很努力的点着头，他己经十九了，但身高只有一米六五，恐怕体重还不到90斤，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样子，但认真起来，却好似换了个人，仿佛他那瘦弱的身躯下，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拿来我尝尝！”林天南伸手。
阿华一愣，支支吾吾道：“老大，我再给你洗一个。”
“就尝这个！”林天南一把夺过阿华手中的苹果，在他惊诧的目光下，也是狠狠咬了一口。
“是很甜啊！”林天南啧啧叫了一声，递给余良：“阿良，你尝尝！”
余良笑着接过来，也学着林天南的模样咬上一口：“好久没吃到这么甜的苹果了。”
“老大...”
阿华眼含着泪水，哽咽着，抽泣着。
他是孤儿，从小没人管，没人爱。
小时候东躲西藏，垃圾里，窝棚里，破庙里，他都待过。
他生来就是卑贱到泥土里的烂泥，惹人嫌，遭人厌！
可是，老大不嫌弃他，老大的老大，也不嫌弃他！
尊重！
这个...大概就是那些读书人口中的尊重吧！
“阿华啊。”林天南道：“我和阿良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能把你带过来，说明，他认可你。”
“同样，阿良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以前，你或许很苦，但以后，我会努力让你尝到生活的甜！”
阿华拼命的抹着眼泪，他自以为这辈子的泪水，早就在贫苦麻木的幼年生活中流干了。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努力想在老大的老大面前好好表现，偏偏这眼泪不争气的首往下流。
“老大，我知道了！”阿华吸溜着鼻涕，笑着哭着...
“叫南哥。”
“南哥！”
点了点头，林天南看了看余良：“阿华你好好带，我看这小子以后有出息！”
“那是，我余良的兄弟，必须有出息！”余良骄傲的一仰头。
“行了，人我见到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林天南从皮包里抽出两根金条交给阿良，递给他个眼神，挥了挥手。
离开病房，余良一脚踹在阿华屁股上，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带你见南哥，你给我弄这一出，是不是觉得我余良对你不好啊？”
“老大，怎么会！”阿华赶忙摇头：“要不是老大你，我早就病死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不过...老大你平时没什么好脸色，没有南哥看起来那么和善...”
余良哼了一声：“敢编排老子，给你个活儿！”
“老大你说！”
“你手下有多少小乞丐？”
“17个，这些都是我能照顾的来的，就八仙桥那边的小乞丐，怎么着也有2-300人吧，有些是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儿，有些有丐头管着，可丐头更狠。”阿华想起这些事就咬牙切齿。
“一场大雪，一场大雨，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我是幸运的，混出来了，可多少兄弟没混出来！”
“三毛是饿死的，招娣是的急病死的，癞蛤蟆饿的吃芦苇叶子...”
余良沉默了，他知道法租界有很多小乞丐，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现在情况好很多了，自从跟了老大，我这十多个兄弟没有一个饿死了，虽然还是很饿，但能活下去！”
阿华笑容灿烂，看得让人心疼。
“要是让你再多帮一些小乞丐，你愿意么？”余良试探的问道。
“当然！”阿华一瞪眼，随后挠了挠头：“可是，我照顾不过来...”
“有大哥在，你怕什么？”
阿华是他西年前捡到的一个小乞丐，从那以后就带在身边。
他的事，余良也告诉过林天南，这次带他过来，也是林天南的主意。
兄弟二人早就默契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南哥给了他两根金条，当见面礼就太重了，那阿华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给这么多钱呢？
就是他背后的那些乞丐。
“你挑些懂事的，机灵的，没有脏心眼的，把他们聚起来。”余良道：“回头南哥可能会给他们找点事做。”
“真的么！”阿华浑身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兴奋嚷了一声，可是又失落道：“他们那么小，除了要饭，能干什么呢？”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恐惧，“老大，南哥他不会是想...”
“想干什么？”余良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想什么呢你！”
“老大，不是我把南哥想的太坏，而是...”阿华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六岁时，毛丫头遇到一个好心人，给她糖吃，后来，毛丫头再也没回来。
再后来，他看到了一个瞎眼瘸腿的乞丐，好像就是毛丫头，可是，毛丫头分明眼睛很大，跑的也很快。
后来，他知道了，有人专门把小孩子弄残去乞讨，这样能讨到更多钱。
后来，他再去找毛丫头，就再也找不到了。
有大乞丐说，毛丫头一定是死了，从她跟人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活不久。
是啊，他们这些小乞丐，又怎么会有人看到他们呢？
他们是牛，是马，是畜生，可唯独不是人！
若是有人对他们好，那可就得掂量掂量，对方是想要什么了。
“南哥的生意肯定不止商行，以后肯定还会更大。”余良道：“人就放在你手里，我不过问，南哥也不会过问。”
说着，他把两根金条递过去：“这是给你们的，有善心是好事，可是，咱们顾不了太多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道理你应该懂吧？”
听到这话，阿华深吸了一口气，重重一点头：“我懂！”
“该心狠时心狠...”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南哥对你的一次考验，你能做好，或许就能救更多的兄弟姐妹。”
“我能做好！”阿华咬牙道。
“去吧！”
“谢谢良哥，谢谢南哥！”
阿华揣着金条，朝着余良磕了三个响头，又朝着病房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眼神坚定的转身离去。
看着阿华离去的背影，余良长叹了口气。
南哥的手段，更老辣了。
他当然知道林天南这是收买人心，但他并不认为，林天南会对阿华有什么恶意。
从洪宇，阿呆，再到阿华，还有他背后的那些小乞丐。
南哥近期的动作很多，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
病房内。
林天南揉了揉脑袋，他有些心力交瘁。
刺杀事件背后的主谋己经确定了是中统，可军统又突然冒出来了。
顾秋妍也是军统的人，那他们之间，是偶遇？还是也是试探？
中统出现在警察医院，军统的人是否也有察觉？
再者，中统对自己试探，怀疑，军统是否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种种思绪在脑中飘过，就像是乱糟糟的线团让他捋不清头绪。
但，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
其一，宋清远的军统身份，且他招揽自己的意图也是真的。
或许他们会因为中统对自己的怀疑，也有些疑虑。
但也仅仅只是疑虑，达不到怀疑。
宋清远能调来林修崖，李明雅的档案材料，就证明，他对自己很感兴趣。
否则，他没必要现身。
其二，虽然加入军统会很危险，增加他暴露的几率，绝对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