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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深处的霉味混着我自己的血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砂纸。身后，金属关节摩擦的“咔哒”声和低沉的电子嗡鸣如同催命符，越来越近，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令人牙酸的回音。不止一个“清道夫”。AFPI的“修剪”小队，把我这棵不听话的“花盆”当成了KPI。
“妈的，真当老子是‘脆皮大学生’随便拿捏？” 我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背靠冰冷潮湿的洞壁，左手死死攥着那根从守夜人手里抢来的幽蓝电棍。棍体冰凉，电弧在尖端不安分地跳跃闪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照亮我左臂焦黑伤口下狰狞蠕动的铜锈纹路。掌心的暗红碎片烫得像块烙铁，搏动频率与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诡异同步，像是在疯狂报警：近了！更近了！
我猛地吸气，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跑？这迷宫似的岔路尽头可能是死胡同。拼了！我不再压抑左臂那股冰冷的、带着锈蚀感的异力，反而像拧开生锈的水龙头，主动将其灌注到紧握的电棍之中！
滋啦——！！！
电棍尖端原本幽蓝的电弧瞬间暴涨！颜色变得极其不稳定，幽蓝中混杂着如同铜锈般的暗红和污浊的黄绿色，发出尖锐刺耳的、如同无数金属片刮擦玻璃的噪音！狂暴的能量流顺着棍体反冲回来，我整条左臂瞬间麻痹，铜锈纹路发出灼目的暗红光芒，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仿佛有活物在下面疯狂钻动！剧痛！但伴随着剧痛，还有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感！
“给老子——亮！”
我低吼一声，不是打开手电，而是将这把被“时蚀”能量污染的电棍，狠狠怼在身旁洞壁上一条锈迹斑斑的废弃电缆上！
轰！！！
狂暴的、混杂着锈蚀能量的电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灌入那条废弃的金属缆线！整条通道的墙壁内部，那些早己废弃、缠绕如蛇的旧电缆和金属管道，在这一刻被强行“唤醒”！刺眼的、不稳定的电弧像无数条发狂的毒蛇，从墙壁裂缝、从头顶脱落的线槽盖板缝隙中疯狂窜出！噼里啪啦！整个通道瞬间被闪烁不定、色彩诡异（幽蓝、暗红、黄绿）的电光笼罩！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臭氧味和…一种诡异的、类似铁锈燃烧的金属腥气！
“哔——！！！”
身后，追得最近的一个清道夫猝不及防，被一道碗口粗的、夹杂着暗红锈蚀能量的电弧正面击中胸口！它那身廉价保安制服瞬间碳化，露出下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非人的躯体结构！但这狂暴的能量似乎对它内部的精密元件造成了可怕的干扰！它僵硬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部的灰白扫描光疯狂乱闪，发出尖锐的、如同故障警报般的电子噪音！动作瞬间失控，像个喝醉的机器人一样撞在旁边的洞壁上！
“第一个！” 我看都没看结果，身体如同猎豹般借着这混乱电光的掩护，猛地扑向旁边一条更狭窄、更陡峭向上的岔道！我赌的就是清道夫依赖电子扫描，这种狂暴的、带着时蚀污染的能量场就是最好的EMP干扰弹！赛博义体也怕玄学攻击！
通道里剩下的清道夫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掉San值”特效的电场搞懵了（虽然它们可能没有San值）。电子嗡鸣声变得杂乱而愤怒，追击的脚步声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
我抓住这宝贵的几秒，手脚并用地在陡峭湿滑的坡道上攀爬。左臂每一次用力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强烈的锈蚀麻木感，掌心的碎片灼热得几乎要融化在血肉里。我能感觉到，每一次强行催动这“锈蚀”力量，那铜锈的纹路就仿佛活过来一分，侵蚀的速度在加快！这玩意儿妥妥的“职场PUA”——给你点力量，就要你用命来还！
终于，头顶出现一丝微弱的天光——一个被坍塌碎石半掩的出口！我奋力扒开最后几块松动的石头，带着满身泥污和电击的焦糊味，狼狈地滚了出去。
外面是城市边缘巨大的废弃渣土场。连绵的垃圾山在晨雾中如同沉默的巨兽。空气污浊，但比防空洞里自由。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口袋里的硬盘突然发出一阵高频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震动！与此同时，我掌心的碎片也爆发出灼热的刺痛，一股强烈的、指向性的信息流蛮横地冲进我的大脑！
画面： 一座被巨大、蠕动肉膜包裹的废弃水塔。肉膜呈现出病态的粉白色，表面布满粗大的、搏动着的暗紫色血管。水塔底部，一个扭曲的金属门半开着，门内透出诡异的、如同生物培养液般的幽绿光芒。
坐标： 如同烙印般刻在意识里——渣土场西南角，第三垃圾山背阴面。
警告： 一股冰冷绝望的情绪伴随画面而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非人的嘶吼和…小女孩微弱的哭泣声？
“种子库…”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李锐偷走的“种子库”地图指向这里！硬盘和碎片在共鸣！那绝望的情绪…是李锐？他还没完全变成清道夫？还有…小女孩的哭声？
没有犹豫。我像一头负伤的狼，朝着西南方向，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山之间狂奔。左臂的铜锈纹路在奔跑中如同活物般蔓延，带来持续的冰冷灼痛，像有无数细小的金属齿轮在血肉里转动。掌心的碎片搏动着，既是导航，也是催命符。
绕过第三垃圾山，那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巨大的废弃水塔，如同一个臃肿的、被剥了皮的巨人尸骸，被厚厚的、搏动着的粉白色肉膜紧紧包裹。肉膜表面，粗大的暗紫色血管如同巨蟒般虬结蠕动，将粘稠的、泛着幽光的营养液泵入水塔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水果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息。水塔底部，一扇扭曲变形的金属门半开着，门内透出的幽绿光芒，映照着门口散落的几件东西：一件沾满污渍的、印着卡通小兔子的儿童外套，半瓶廉价矿泉水，还有…几颗散落的、沾着泥污的彩色水果糖。
小女孩的东西！我瞳孔骤缩！李锐的女儿？！那个需要天价药的女孩？她也被卷进来了？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比左臂的锈蚀更冷。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从水塔那幽绿的入口内炸响！伴随着沉重的、肉体拖行的声音！
一个身影…或者说，一个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东西”，从幽绿的入口内踉跄着冲了出来！
是李锐！但己面目全非！
他半边身体还保持着人形，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但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蠕动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暗紫色纹路（和我的铜锈纹路相似却不同）。而他的另半边身体…则彻底畸变！整条右臂连同肩膀，膨胀扭曲成了一把巨大、粗糙、由森森白骨和蠕动的暗红肉瘤构成的…锄头？！锄头的刃口还沾着粘稠的、散发着幽绿荧光的“泥土”！
他的脸极度扭曲，左眼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人类的痛苦和绝望，但右眼己经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收缩的灰白色扫描仪！他的嘴巴撕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口水混合着暗绿色的粘液滴落。他看到了我，那灰白的右眼扫描仪瞬间锁定了我左臂上发光的铜锈纹路！
“K…K…PI…” 从他那撕裂的喉咙里，挤出生硬、断续、如同电子合成的单词，“翻…倍…清…除…”
他挥舞着那恐怖的骨肉锄头，带着一股腥风，朝着我猛扑过来！锄头挥下的轨迹，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尖啸！
我想拔刀，想用电棍，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我看着李锐那残存人形半边脸上滚落的浑浊泪水，看着地上散落的小兔子外套和水果糖…那个需要爸爸救命的小女孩…她现在在哪？是否就在这座恐怖的水塔里？李锐变成这样，是不是为了…换取那救命的药？或者…他女儿本身，也成了某种“交易”的一部分？
“操！” 我发出一声混杂着愤怒、悲哀和极致恶心的咆哮。职场PUA算什么？房贷车贷算什么？眼前这才是真正的深渊！把人变成怪物，把父爱扭曲成杀戮工具，就为了那该死的“KPI翻倍”？
我不再犹豫，左臂的铜锈纹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光芒！整条手臂仿佛燃烧起来！我不再压抑，不再计算代价，将那股带着毁灭性锈蚀力量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狠狠地迎向那劈头砸下的恐怖骨肉锄头！
“李锐——！！醒过来！！！” 我嘶吼着，声音穿透渣土场的恶臭空气。
是唤醒残存的人性？还是…亲手送这位绝望的父亲最后一程？
暗红的锈蚀之力与畸变的骨肉锄头，即将在废弃水塔幽绿的背景前，轰然对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