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如同尖锐的芒刺,刺破巷口凝滞的空气。
陆川攥着青铜碎片的手掌青筋暴起,渗出的血珠顺着兽首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晕开暗红的痕迹。
王强踩着满地狼藉缓步靠近,皮鞋碾碎玻璃碴的脆响,与前世他被拖往黑酒吧时的记忆完美重合。
“陆哥还在发愣?” 王强带着笑的声音里藏着冰碴,搭在他肩头的手突然发力,“虎哥特意在‘夜来香’摆了接风宴,别让兄弟们等急了。”
陆川不动声色地掰开那只手,余光瞥见黄毛扶着墙勉强起身。
对方抹了把嘴角的血,阴鸷的眼神扫过他时,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幽幽亮起 —— 前世就是这通电话,招来更多打手将他拖进地下室。
“替我向虎哥道歉。” 陆川转身欲走,后腰突然传来破空声。
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他猛地侧身翻滚,一柄匕首擦着耳际钉入墙面,震颤的刀刃映出戴鸭舌帽男人脸上蜈蚣状的疤痕。
记忆如潮水翻涌,这人正是前世负责看守他的打手,总爱在毒打时哼着跑调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陆川扣住男人手腕。
前世他曾用这招折断过对方手肘,但此刻对方竟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反手掏出的电击器迸出幽蓝电弧。
刹那间,一股熟悉的腐臭味钻进鼻腔 —— 和监狱洗衣房那些霉变的床单一模一样。
“小心!” 清冷女声裹挟着劲风袭来。
陆川转头看见苏晚晴不知何时折返,手中青铜铃铛划出银亮弧线。
铃声骤然尖锐,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惨叫着捂住耳朵,七窍渗出黑血。这诡异的场景让陆川瞳孔骤缩,前世救下她时,女孩分明只是个在便利店打工的普通店员。
王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后退撞翻垃圾桶。腐烂的食物倾泻而出,在地面堆积成某种对称图案。
陆川的心脏猛地抽搐 —— 这形状,和前世在仇人书房暗格里看到的拓印图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 他冲向苏晚晴,却见巷口只剩空荡荡的晚风。
青铜碎片孤零零躺在原地,兽首双目在夕阳下泛着暗红,仿佛被鲜血浸透。警笛声逼近时,王强钻进轿车,车窗降下的瞬间,他咬牙切齿道:“陆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暮色西合时,陆川蜷缩在城郊破落的砖瓦房里。
月光透过漏风的窗棂洒进来,在布满霉斑的墙面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他反复青铜碎片,发现边缘刻着极小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计量单位。
突然,碎片表面浮现出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紫光。
“看来你比想象中更谨慎。” 苏晚晴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她抱着一摞旧报纸走进光亮,白裙下摆沾着褐色污渍,“七年前那场陷害,不过是某个计划的开端。”
陆川猛地起身,后腰撞翻斑驳的木桌:“什么计划?和这些符号有关?”
“你以为自己只是被仇人针对?” 苏晚晴将报纸铺开,发黄的纸页上满是红笔圈注。
1998 年化工厂爆炸、2003 年河道浮尸案、2010 年地铁塌方事故 —— 所有事件发生地,都用红线圈成了六芒星。
陆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些日期,正是前世他被威胁参与非法交易的时间节点。
“有人在收集‘罪证’。” 苏晚晴指尖划过报纸上的日期,“每起重大案件背后,都藏着能摧毁某些势力的证据。
而你,不过是他们筛选出的‘容器’。”
屋外传来狗吠,陆川下意识望向窗口。
漆黑的夜幕中,几双幽绿的眼睛在废弃铁轨处闪烁。
苏晚晴突然将铃铛塞进他掌心:“从现在起,你身上的‘罪印’会吸引他们。
拿着这个,去城西花鸟市场找‘墨香斋’。”
“为什么帮我?” 陆川握紧铃铛,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世女孩被捅伤时,染血的手也是这般温度。
苏晚晴的目光越过他,望向墙上剥落的海报:“因为你本该在七年前就死了。”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浮现出与青铜碎片相同的兽首胎记,“而我,是和你一样被篡改命运的人。”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苏晚晴迅速吹灭蜡烛:“记住,别相信任何主动接近你的人。” 黑暗中,她塞来一个油纸包,散发着艾草与雄黄混合的气味,“把这个绑在脚踝,能暂时掩盖气息。”
陆川刚将东西藏进裤袋,铁门就被粗暴踹开。
手电筒的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为首的男人晃了晃警官证:“陆川?有人举报你聚众斗殴。”
他被押上警车时,透过车窗看见苏晚晴站在街角阴影里。
女孩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什么东西抛向空中。无数萤火虫从她掌心飞出,在空中组成短暂的六芒星图案,转瞬即逝。
警车发动的瞬间,陆川摸到口袋里的青铜碎片正在发烫。
他低头看向脚踝,油纸包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 那是他入狱前全家出游的合影,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个陌生地址:青藤巷 7 号。
而前世,他从未见过这张照片。
城市的霓虹掠过车窗,将他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陆川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想起苏晚晴说的 “容器”。掌心的铃铛突然发出细微嗡鸣,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