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说,钱经理,求你了,毕竟咱是一个公司的,你就帮我表妹搞几斤红糖票。
钱无意想了想,觉得碍于面子,不好推脱,就要答应祁连山。
不想,司空欢上来插了一竿子,她说,老祁呀,不是老钱不帮你,他也就是公司里的一个副经理,现在的东西,多紧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说想搞几斤红糖票就能搞几斤吗?你说你一个烧茶炉的,干嘛非要在你表妹跟前打肿脸充胖子!
司空欢这么一说,钱无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迎合着他老婆的话说,是啊,是啊,老祁啊,没办法啊,实在是东西太奇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胳膊肘不能往外拐,钱无意的态度不能说不对。
祁连山懂得这个道理,他不恨钱无意,可他从此对司空欢不理不睬。
当然,祁连山最后只能走曲线救国政策,他毕竟是个当过兵的人,知道绕个弯儿就过去了,所以,他找了个平时跟他处的不错的普通职工就给办成了,但祁连山还是觉得很丢面子,他跟人家都是公司里的普通职工,人家把事办成了,他却办不成。
祁连山之所以不想让祁科跟钱蜜来往,也不是钱蜜有什么不好,而是他不想跟司空欢攀上什么关系,更不想跟司空欢攀上这门亲戚。
祁连山对祁科说,做人得有自尊,穷,咱也要穷得有骨头,就她司空欢那种人,你要是给她当了女婿,她还不得把你小子小看一辈子!
祁连山见祁科不说话,认为祁科服了他。祁连山又说,她不仅会小看你一辈子,连我和你妈,都得被她小看这后半辈子,她家好了半天,还不就是个闺女嘛,我家再不好,也是个儿子,我就是不允许你攀她那根高枝,我不稀罕!
祁科见祁连山越说越来气,祁科说,爸,这都哪跟哪的事呀,现在都市场经济了,有钱,你爱买啥买啥,跟她较那个劲干嘛呀!再说了,她妈是她妈,钱蜜是钱蜜,那能一样嘛。
祁连山说,是不一样,一个老了,一个还年轻!
祁科说,是啊,老的己经老了,你还计较什么,可我们年轻的还得好好活着啊。
祁连山说,小子哎,你这话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祁科不明白,祁科说,什么?
祁连山说,你听说过一句俗话没有?
祁科问,啥俗话?
祁连山说,看见她娘脚后跟,知道她女儿八二分。
祁科说,爸,啥意思?
祁连山说,亏你还上了几年中师,算是孔夫子的高级门徒,将来还要教学生,你就这点儿头脑?爸给你明说了吧,爸没别的意思,很简单,年轻的老了,也是她妈那个德行,不信你就走着瞧!
祁科说,爸,听你的意思,你是坚决不同意我们俩了?
祁连山看了看祁科,说,坚决,我非常坚决,你俩没戏,断了,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儿!
祁科说,爸,你怎么就知道我想找钱蜜?
祁连山看了看祁科,说,你都给她画了像,还画得跟个天仙似的,你还问我这个,你当我傻呀!
祁科说,爸,我刚才己经说过了,我画的不是她,不是钱蜜,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祁连山说,你跟她断了,断了我就相信你。
祁科都快有点儿无语了,祁科说,什么才叫断了?
祁连山说,就是以后你们俩不要来往!
祁科苦笑着说,爸,那可能嘛,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大院里玩儿大的,莫非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能打吗?
祁连山说,你少给我来这个弯弯绕,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打招呼,什么是谈恋爱吗?
祁科说,那你说说,什么是谈恋爱?
祁连山说,这还用我说嘛,你都给人画了像了,还画得那么漂亮,那就是刻骨铭心了,还用我说啥?
祁科一听就笑了,祁科说,爸,我既然都己经刻骨铭心了,你还能拆得散我们吗?
祁连山说,我不管你是刻骨铭心,还是如胶似漆,反正你不跟她断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
祁科说,爸,你放心吧,我曾经是有点那个意思,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跟钱蜜只是一般的关系。
见祁连山没说话,祁科又说,哎,爸,你爱过吗?
祁科这么突然提问,让祁连山有些听不懂,祁连山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说,你说啥?
祁科说,爸,我是说,你有过真正的爱吗?
祁连山这次懂了,他说,小子,你放什么嘟噜屁呢,我要是没爱过,你是空气里变出来的?
祁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爸,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你刚才都说了,你儿子我,将来毕竟是要当人民教师的,你说,让人家听见我爸爸这么说话,我还咋教学生?
祁连山瞪了祁科一眼,说,这不是在家里嘛,我又没在外面给你丢人现眼去,用不着你教训我。
祁连山的老婆费菊花向来是听众角色,这次她居然也说话了,儿子,你得听你爸的,你爸不容易,过去是茶炉工,现在又是环卫工,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你可不能让他再让别人瞧不起。
祁连山说,行了,我稀罕他谁瞧得起呢,我有这么好的儿子,我什么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