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滢被骤然松开,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呛咳。她甚至来不及揉一揉剧痛的脖颈,目光死死锁住榻上痛苦挣扎、气息急剧衰败的男人。天医石在她心口疯狂搏动,那滚烫的热度不再仅仅是灼痛,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与指引!
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和对眼前这具“垂危病体”的医者首觉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探手入袖,指尖精准地摸到了那个贴身藏着的、冰冷坚硬的小小物件——母亲留下的青铜针匣!指尖一拨暗扣,针匣无声滑开,三根长短不一的青铜古针在昏黄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没有半分犹豫!沈雪滢一步抢到榻前,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姬震霆脖颈与锁骨交接处——鸠尾穴!那是心脉要冲,亦是蛊毒最易冲击之处!天医石在她心口疯狂搏动,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她的手臂涌入指尖,仿佛与那冰冷的青铜针产生了某种共鸣。
“王爷,得罪了!”她低喝一声,既是警告,也是给自己壮胆。手腕一沉,快如闪电!那根最长的青铜针,带着她指尖凝聚的力道和天医石传递的奇异暖流,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姬震霆的鸠尾穴!
针尖入体的瞬间,姬震霆身体猛地一弹,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熔金与墨色交织的眸子骤然瞪大,死死地钉在沈雪滢脸上!那眼神里,混杂着濒死的痛苦、被侵犯的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望的乞求。
沈雪滢心无旁骛!指尖稳稳捻住针尾,感受着针身传来的、来自他体内的剧烈震颤——那是蛊毒在狂暴冲撞!她屏住呼吸,指腹用力,以一种极其特殊的韵律和力道,开始捻转针尾!如同鸟雀啄食,疾徐交替,每一次捻转,都伴随着天医石在她心口的一次强烈搏动!
嗡——
就在她捻针的第三转落下时,异变陡生!
沈雪滢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再次荡漾开去!姬震霆痛苦扭曲的脸,剧烈起伏的胸膛,摇曳的烛火……一切具象瞬间模糊、虚化。
取而代之的,是那片深邃的暗色虚空再次降临!
虚空中央,那幅由纯粹金色光流勾勒出的姬震霆心脉图景,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震撼!那颗被浓稠墨色死死缠绕、侵蚀的光流心脏,此刻搏动得更加艰难、滞涩,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光流的剧烈明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而心脏上方,那两座由凝练光点构成的金色与墨色“山峰”,此刻的撕扯与碰撞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狂暴程度!金色的光点炽烈燃烧,如同失控的熔岩,疯狂地冲击、碾压;墨色的光点则幽深如万丈寒渊,散发出冻彻骨髓的阴冷死寂,死死地包裹、拉扯。它们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颗被侵蚀的心脏之上,引发一阵阵濒临崩溃的剧烈震颤!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这幅纯粹由光芒构成的、惊心动魄的心脉图景上方,虚空之中,竟缓缓浮现出两道奇异的、由无数细小光点构成的波浪形轨迹!两道轨迹一金一墨,彼此纠缠、起伏、延伸,如同两条搏斗的巨龙,将下方双峰角力的狂暴态势,以一种首观而诡异的“波纹”形式,清晰地投射出来!
那金色的波纹轨迹,炽热、暴烈、起伏剧烈,如同烧红的烙铁被反复锤打;而那墨色的轨迹,则阴冷、沉滞、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每一次波动都如同深渊的叹息。它们互相倾轧,互相吞噬,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都引得下方那两座光点山峰震荡加剧,也使得那颗被墨色缠绕的心脏光芒愈发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