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她心口炸开!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瞬间冻结了她的呼吸和心跳。眼前骤然一黑,视野里所有的景物——哭泣的妇人、烧灼的线香、围观的布衣、远处姬震霆玄色的衣袍——如同被投入墨池的画卷,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溶解。
这黑暗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下一个刹那,视野重新亮起,却己彻底改变!
她依旧“看”着那个叫栓儿的孩子,但孩子身体的血肉、皮肤、粗布衣裳,在她眼中都变得半透明、虚化。取而代之的,是盘踞在小小身躯内部的、一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孩子的胸膛,尤其是肺部的位置,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气死死占据。那黑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肺叶的轮廓里翻涌、扭动、膨胀。它呈现出一种污秽粘稠的质感,像是沼泽深处沉淀了千年的淤泥,又像是无数细微的黑色虫豸在疯狂蠕动。黑气边缘,丝丝缕缕更细的黑线如同毒蛇的触须,正贪婪地沿着支气管的树状分支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那些代表着健康组织的、原本该是浅淡温暖的色泽,正迅速地被侵蚀、染黑、变得死气沉沉。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和冰冷的恶心感顺着脊椎首冲上沈雪滢的头顶。这绝非幻觉!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黑气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它在吞噬生机,在制造腐败,在将鲜活的生命拖向冰冷的死亡深渊!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沈雪滢喉咙里挤出。她猛地收回手,指尖冰凉,仿佛还残留着那黑气的阴寒粘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眼前那诡异的内视景象缓缓淡去,孩子的躯体重新被血肉皮肤覆盖,只剩下那急促的呼吸和痛苦的咳喘证明着那恐怖黑气的真实存在。
“如何?”姬震霆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香快尽了。”
那声音像鞭子抽醒了沈雪滢。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惊悸和恶心。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瑟缩的妇人,首首看向姬震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声音因为刚才的冲击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不是风寒,不是时疫初起!是‘恶疮毒’,一种极其凶险、能腐烂血肉、堵塞呼吸的邪毒入肺!是它变种了,比寻常恶疮更毒十倍!”
“恶疮毒”三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潭,在人群中炸开一片惊骇的哗然!这种恶名昭彰的毒疮,谁人不知?沾上一点,皮肉溃烂,十死八九!如今竟入了肺腑?
“天爷啊!是恶疮毒!”
“肺里都烂了?这…这还怎么活?”
“瘟神!这是瘟神降灾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抱着孩子的妇人更是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绝望的呜咽噎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