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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条状的光影。
许墨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整理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准备去医院。
那件标志性的深咖色羊绒开衫搭在臂弯——公寓是他的港湾，但医院是另一个需要他全神贯注的战场。
苏瑾端着咖啡杯从厨房走出来，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他挺拔的身影。
她的视线掠过那件挂在玄关衣帽架上的、洁白挺括的白大褂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许墨拿起白大褂，正要穿上，动作却忽然停住。
他微微低下头，凑近衣领处，鼻翼翕动，似乎嗅到了什么。
随即，他镜片后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苏瑾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抿了一口咖啡，故作随意地问：“怎么了？衣服没熨好？”
许墨抬起头，看向她，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温和又似乎洞悉一切的笑意。
他没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白大褂穿上，仔细地抚平每一道褶皱。
然后，他转过身，正对着苏瑾，张开双臂，像是展示，又像是等待检阅。
“苏总觉得，”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却清晰悦耳，“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苏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白大褂纤尘不染，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清隽。
晨光勾勒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镜片后的眼神温和专注。
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那若有似无的、清冷而独特的香气，正从他衣领处悄然弥散开来，丝丝缕缕，顽固地钻进她的鼻腔。
那是她惯用的、一款极其小众的冷冽木质调香水——冰川雪松。
尾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琥珀暖意，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水，清冷又缠绵。
苏瑾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当然记得昨晚睡前，她对着衣柜喷洒香水时，似乎…“不小心”地、让飘散的香雾多笼罩了那件挂在旁边的白大褂几秒钟。
真的只是“不小心”。
“还行。”她移开视线，语气平淡无波，耳根却悄然染上一抹可疑的薄红，
“许医生穿白大褂，不都一个样？”
她试图用惯常的揶揄掩饰那一瞬间的心虚。
许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温柔的涟漪。
他没戳破，只是走近一步，微微俯身，拿起放在玄关柜上的公文包。
动作间，那股清冷的雪松混合着阳光气息的香水味，更加清晰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苏总过奖。”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我去上班了。”
他目光落在苏瑾微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开门。
门轻轻合上。苏瑾站在原地，听着电梯下行的轻微声响，首到彻底消失。
她低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指尖无意识地着温热的杯壁。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属于她的、却附着在他白大褂上的冷冽香气。
她走到衣帽架旁，鬼使神差地凑近那件白大褂刚才悬挂的位置，轻轻嗅了嗅。
果然，那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淡淡地萦绕着。
一种隐秘的、带着点幼稚的占有欲被满足的奇异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她端起咖啡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试图压下唇角那抹不受控制想要上扬的弧度。
幼稚！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可那点隐秘的欢喜，却像糖纸罐里偷偷藏起的糖果，在心底某个角落，无声地化开一丝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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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午后，难得的闲暇时光被苏瑾分割得泾渭分明：上午处理积压邮件，下午属于自己。
她习惯性地驱车来到市中心一家闹中取静的老书店。
这里没有网红打卡的喧嚣，只有沉淀的墨香和旧木书架散发的时光味道。
她穿梭在高大的书架间，指尖拂过或新或旧的书脊，寻找能让她暂时逃离数据和报表的精神角落。
在文学区的转角，她的目光被书架中层一本装帧素雅的书吸引了——《夜晚的潜水艇》。
作者的名字很陌生，但封面设计透着一股沉静深邃的孤独感。
她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书脊——
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书架的另一侧伸了过来，目标明确地落在了同一本书上。
两只手，隔着薄薄的书脊，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苏瑾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书架的另一边，许墨正微微侧着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同样的讶然，穿过书架的缝隙，与她撞了个正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午后的阳光透过书店高处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落，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书页陈旧的气味混合着咖啡豆的醇香，安静地流淌。
许墨先反应过来，眼底的讶异迅速被一种深沉的、带着暖意的笑意取代。
他轻轻松开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无声地示意苏瑾先拿。
苏瑾的心跳在胸腔里轻轻撞了一下。她没动，只是隔着书架，看着对面那个穿着休闲衬衫、外面随意套了件米色针织开衫的男人。
他看起来那么放松，那么…不像那个穿着白大褂、掌控着手术刀的许医生。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默契感在无声的空气中流淌。
她也收回手，微微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用口型无声地问：“你也看这个？”
许墨读懂了她的唇语，笑意加深，同样无声地用口型回应：“试试看？”
两人隔着书架，相视一笑。
不需要言语，那份对同一本书的好奇和选择上的不谋而合，己经足够。
苏瑾伸出手，将那本《夜晚的潜水艇》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许墨也绕过了书架，走到她身边。
“好巧。”许墨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笑意，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
“嗯，巧得让人怀疑许医生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
苏瑾挑眉，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眼神却亮晶晶的。
许墨低笑，没有反驳，目光扫过她身后书架上几本医学专著，又回到她脸上：“苏总涉猎广泛。”
“偶尔需要点…非商业的氧气。”苏瑾晃了晃手里的书，“这本归我了，许医生另寻目标吧？”
“当然。”许墨从善如流，目光在书架上逡巡片刻，抽出了另一本封面同样简洁的书——《地球上最后的夜晚》。
“看来今天适合‘夜晚’主题。”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笑容温和。
两人并肩走向收银台。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收银员扫码的轻微嘀嗒声。
没有多余的交谈，却有一种无形的、舒适的磁场环绕着他们。
结完账，走出书店。午后微醺的风拂过面颊。
“找个地方喝杯咖啡？”许墨很自然地提议，晃了晃手中的书，“一起…品鉴一下彼此的‘夜晚’？”
苏瑾看着他镜片后温和期待的眼睛，又看看自己手里那本沉静的蓝色封面，嘴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好啊。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点苏瑾式的挑剔，“咖啡得我挑地方。”
“悉听尊便，苏总。”许墨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唇角。
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他们手中那两本同样关于“夜晚”的书上。
一次偶然的书店“撞车”，一次心照不宣的选择，成了这个慵懒午后，最不期而遇也最恰到好处的浪漫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