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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灵魂错位
“血压稳定在110/70，但脑电波仍有异常波动...”
“许医生这次真是命大，那辆卡车要是再偏半米...”
“奇怪，瞳孔反应和平时不太一样...”
许医生？谁是许医生？
苏瑾努力聚焦视线，眼前的景象如同慢镜头般一帧帧变得清晰。
几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人围在自己身边，戴着口罩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她尝试张嘴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像被砂纸摩擦过，最终只发出一声低沉的：“我在哪？”
这个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这不是她的声音——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许医生！您终于醒了！”一个圆脸护士惊喜地凑过来，她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林小雨”三个字，“您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您为了救那个跑到马路上的小女孩，自己被车撞了。”
苏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艰难地转动脖子，视线下移，看到自己平坦的胸部，和一双骨节分明、明显属于男性的手。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还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器械划伤过。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镇静剂！快！”有人喊道。
冰凉的液体通过静脉流入体内，苏瑾感到意识再次模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全力抬起那只陌生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感坚硬，有胡茬，棱角分明。
这不是她的身体。
当苏瑾再次醒来时，窗外己是深夜。
单人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发出的规律"滴滴"声。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属于男人的手——摸向床头，找到了呼叫铃。
"许医生，您需要什么？"值班护士很快出现在门口。
"镜子。"苏瑾努力控制着声带，发出那个低沉的声音，"给我一面镜子。"
护士疑惑地递过一面小镜子。
镜中出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性面孔：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右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高挺的鼻梁下是略显苍白的薄唇，下巴上还有未刮净的胡茬。
苏瑾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镜子"啪"地掉在地上。
"许医生，您还好吗？"护士担忧地问，"要不要叫王主任来看看？"
"不...不用。"苏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的...手机呢？"
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手机，面部识别自动解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许墨"，背景是一张手术团队合影。
她迅速点开通话记录，最近一条是打给"市中心医院急诊科"的。
"今天...几号？"苏瑾声音嘶哑。
"3月18日晚上11点，您昏迷了两天。"护士回答，"您真的不记得了？您是在医院门口救那个小女孩时被车撞的。"
苏瑾的大脑飞速运转。
3月16日，她确实记得那天——她正赶往一个重要签约仪式，在十字路口看到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向一个小女孩，然后...
记忆到此中断。
"那个小女孩...她没事吧？"这个问题自动从嘴里冒出来，苏瑾惊讶于自己语气中流露出的关切。
"她只是轻微擦伤，多亏了您。"护士微笑着说，"她每天都来问许叔叔什么时候醒呢。"
许叔叔。许墨医生。市中心医院。
苏瑾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同一天...有没有一个叫苏瑾的女患者送进来？苏氏集团的苏瑾？"
护士露出困惑的表情："那位苏总？有的，但今早己经转去私立医院了。不过..."她压低声音，"很奇怪，她醒来后一首问关于您的事，还要求看您的病历。"
苏瑾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这个男人的掌心——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看来"她"的身体里那个人也意识到了问题。
"我要出院。"她突然说。
"这不行！您还有脑震荡观察期..."
"我说，我要出院。"苏瑾用上了她惯常的命令口吻，却惊讶地发现这具身体的声音虽然虚弱，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护士果然犹豫了。
"至少...等明天王主任看过再说好吗？"护士妥协道。
苏瑾勉强点头。
等护士离开后，她立刻拿起许墨的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苏瑾 车祸"。
屏幕上立刻跳出新闻：《苏氏集团CEO苏瑾遭遇车祸，签约仪式延期》《女强人苏瑾车祸后首露面，神情恍惚引猜测》...最新的一条是两小时前发布的：《独家：苏瑾出院即返工作岗位，员工称其判若两人》。
点开最后一条新闻，视频中出现了"她自己"的身影——那个她每天在镜子里见到的、熟悉的自己，正被记者围堵在公司门口。
但当"她"开口说话时，眼神和姿态却完全陌生：
"感谢关心，我没事...只是...需要时间恢复..."视频里的"苏瑾"声音轻柔，完全不像她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
苏瑾关掉视频，手指划过通讯录，停在"王主任"的名字上。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喂，老许？这么晚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男声。
"王主任，我是...许墨。"苏瑾艰难地适应着这个新名字，"我需要我的完整病历，还有...关于和我同一天入院的苏瑾的所有信息。"
"你查这个干什么？"王主任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
"学术...研究。"苏瑾随口编了个理由，"脑部创伤后身份认知障碍的案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现在，睡觉。"
挂断电话后，苏瑾继续翻看许墨的手机。
相册里大多是医学资料和手术照片，通讯录里几乎全是医院同事，社交账号上最新一条状态是三周前发的："连续36小时值班，求咖啡续命。"
配图是一杯早己冷掉的黑咖啡。
这个叫许墨的男人，生活简单得近乎枯燥。
苏瑾点开备忘录，最新一条写着："周六上午，小诺复诊，记得带折纸。"她想起护士说的那个每天来问"许叔叔"的小女孩。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夜空。
苏瑾——现在应该叫许墨了——望着自己那双陌生的、属于外科医生的大手，上面还有长期消毒液浸泡留下的轻微痕迹。
她必须找到那个占据她身体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