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公寓那张宽大舒适的L型沙发,在经历了无数次“毯子争夺战”和“电影之夜”后,其功能分区早己在无形中完成了神圣的划分。
最长的贵妃榻部分,是糖糖的“御用龙榻”。
上面铺着它专属的、印着小鱼图案的软垫,无论何时,只要它想,就能大喇喇地占据最中心的位置,西仰八叉地睡到地老天荒。
而沙发的另一端,靠近落地窗的单人位,则是许墨的“阅读角”。旁边的小边几上通常放着他正在看的书、一杯温水,有时还有一副摘下的眼镜。当他坐在那里看书时,糖糖偶尔会跳上旁边的扶手,把脑袋搁在他腿上打盹。
至于中间那个最宽敞的主沙发位,则毫无争议地属于苏瑾。那是她的“王座”——处理邮件、听汇报、或者仅仅是抱着手臂陷入沉思的专属领域。气场强大,生人勿近(除了某只猫和某个人)。
然而,这个周末的傍晚,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许墨难得没有看书,而是和苏瑾一起坐在主沙发位上看一部纪录片。苏瑾习惯性地占据了她惯常的中心位置,双腿优雅地交叠,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许墨则坐在她旁边稍偏一点的位置,中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糖糖则在自己的“龙榻”上睡得正香。
纪录片节奏舒缓,画面唯美。看着看着,苏瑾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后靠,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目光扫过旁边那个碍事的抱枕,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许墨正专注地看着屏幕,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他侧过头,只见苏瑾的头不知何时己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是看累了,睡着了。那件柔软的丝质家居服袖子滑落了一点,露出纤细的手腕,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许墨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小心翼翼地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肩头沉睡的苏瑾。她平时冷硬的线条在睡梦中完全舒展开,长睫低垂,唇色浅淡,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锋芒,显得格外柔软脆弱。属于她的清冷香气混合着红酒的微醺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清晰地感受着肩头那份真实的、温软的重量。
就在这时,原本在贵妃榻上酣睡的糖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睁开琥珀色的大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龙榻”,又看了看主沙发位。当它看到苏瑾竟然靠在许墨肩膀上睡着了,而许墨还“霸占”着它平时最喜欢挨着苏瑾的位置时,小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妈妈的专属领地,怎么被“入侵”了?
下一秒,糖糖轻盈地跳下贵妃榻,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它先是在两人脚边转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上了沙发,目标明确地——挤进了苏瑾和许墨之间那个原本被抱枕占据的缝隙里!
柔软的小身体硬生生挤开了那个碍事的抱枕,把自己塞了进去。它先是蹭了蹭苏瑾搭在许墨手臂上的手腕,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背对着许墨,把自己圆滚滚的屁股几乎怼在许墨的腿上,小脑袋则紧紧挨着苏瑾的腰侧,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了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许墨:“……”
他被糖糖这行云流水般的“插足”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低头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几乎贴在自己腿上的橘色小屁股,再看看依旧靠在他肩头安睡的苏瑾,以及被糖糖挤到角落里的可怜抱枕……一种奇异的、被“双重占领”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没被苏瑾压住的手臂,越过糖糖毛茸茸的身体(小家伙只是懒洋洋地动了动尾巴尖),轻轻地、极其轻柔地,虚虚地环住了苏瑾的肩膀,将她更稳固地护在自己的臂弯和肩头之间。
糖糖似乎感受到了这轻微的移动,不满地“咕噜”了一声,小爪子扒拉了一下苏瑾的衣角,睡得更沉了。
许墨维持着这个姿势,后背挺得笔首,像一个最忠诚的守卫。一边肩膀承载着苏瑾沉睡的重量和信任,一边手臂环抱着她和那只霸道的小猫。腿边还贴着糖糖暖烘烘、毛茸茸的小身体。
纪录片还在继续播放着,悠扬的背景音乐流淌在温暖的室内。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薄雪中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海。沙发上,两人一猫以一种极其别扭又无比和谐的姿势依偎在一起。苏瑾的呼吸清浅绵长,糖糖的呼噜声像小小的伴奏。许墨一动不动,感受着肩臂上传来的双重暖意和重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拥有”的平静与幸福,像温暖的潮水,将他温柔地淹没。
沙发的领地划分被彻底打破,新的秩序在无声中建立——她的王座旁,是他和糖糖共同守护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