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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过破败祠堂的窗棂，卷起几片枯叶，在两人之间轻轻打了个旋儿，又悄然落下。赫连轩靠在墙边，手中长剑早己归鞘，但眉宇间的凝重仍未散去。南宫璃则坐在门槛上，指尖着幻影时空镜的边缘，镜面泛着微光，仿佛映照出她心头那抹尚未平复的波澜。
“你刚才……用镜子的时候，很冷静。”赫连轩忽然开口，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在找话讲，又像是真的想说点什么。
南宫璃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扬：“废话，特工嘛，讲究效率。”
赫连轩轻哼一声，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几滴干涸的血迹——那是她在剪断机关丝线时留下的。那一瞬间，他竟有些心惊。原来，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
“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一个人执行任务？”他问得突兀，却透着几分试探。
南宫璃歪头看他，眼神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过往了？”
赫连轩不答，只是将视线移向窗外。月色如水，洒在荒草间，泛起一层冷白的霜意。
“我只是觉得……”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一个女人，做这些事太危险。”
南宫璃闻言轻笑，笑声清脆中带着几分讥讽：“哦？世子爷终于发现女人也能独当一面了？”
赫连轩眉头一皱，刚要反驳，却被她抬手打断。
“你别急着否认。”她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语调轻松却不容忽视，“今晚如果不是我及时收起情报、如果不是我识破机关、如果不是我在关键时刻放出迷神香……你觉得我们还能坐在这儿聊天吗？”
赫连轩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偏偏就是这份实话，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从小到大，他所受的教育告诉他：女子应安于内宅，男子才该驰骋沙场。可如今，这个比许多男儿都更果敢、更机敏的女子，却一次次地推翻他根深蒂固的认知。
“我不是瞧不起你。”他最终低声说道，“只是……一时改不了这想法。”
南宫璃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狡黠：“那你得改。不然以后合作起来，迟早会出问题。”
赫连轩挑眉：“你还真打算继续跟我搭档？”
“不然呢？”她耸肩，“你以为‘暗影阁’的任务都是送命的活儿？我可是王牌特工，活着回来是我的基本操作。”
他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自信。”
“不是自信，是专业。”她眨眨眼，“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虽然你这次没拖后腿，但离合格搭档还差得远。”
赫连轩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是嘴下不留情。”
“特工嘛，讲求效率。”她重复了一遍，眼中闪着促狭的光。
气氛不知不觉间缓和下来，像那夜风一样，吹散了几分方才的紧张与沉重。
第二日清晨，他们回到赫府，躲过了耳目，悄悄进了偏院。两人坐在花园凉亭之中，晨露未晞，花香扑鼻，鸟鸣声声入耳。
“昨晚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泄密？”南宫璃忽然正色道。
赫连轩神色一凛：“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她轻声道，“情报的位置准确得不像巧合，敌人埋伏的时间也刚刚好。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去。”
赫连轩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们拿到那份情报？”
“不排除这种可能。”南宫璃点头，“也可能，是我们身边有内鬼。”
这话让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赫连轩缓缓开口：“所以，信任很重要。”
南宫璃看向他，目光微微一亮：“你终于明白了。”
“我一首都知道。”他淡淡道，“只是有时候，人总是被自己的傲慢蒙住眼睛。”
她轻笑：“你能承认这一点，己经不错了。”
赫连轩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女子虽身形纤细，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她不仅能在刀光剑影中从容应对，还能在言语交锋中占据主动。她不卑不亢，不依附也不示弱，反而以实力赢得尊重。
“我以前以为，男人就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女人只要安分守己就好。”他缓缓说道，“可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强者，不分男女。”
南宫璃听后并未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幻影时空镜，镜面映出她的侧脸，一如往昔般精致，却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温柔。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其实我一开始接近你，只是为了完成家族交代的任务。”
赫连轩微微一怔。
“但后来……我发现你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她抬眸看他，“你有野心，也有担当；你霸道，却也在努力改变。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彼此最可靠的伙伴。”
赫连轩看着她，良久，才轻声道：“你这句话，说得有点肉麻。”
“难得认真一次，你就别吐槽了。”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还是得好好配合。毕竟……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机会。”
他点头，眼神坚定：“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很好。”南宫璃满意地笑了笑，忽然又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不过……要是你哪天敢背叛我，我就让你尝尝我最新研制的‘千魂蚀骨散’。”
赫连轩一愣，随即失笑：“你这女人，真是阴险。”
“特工嘛，讲求效率。”她眨眨眼，转身便走。
赫连轩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契约婚姻，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糟糕。
而远处，一只乌鸦掠过树梢，翅膀划破晨曦，投下一道短暂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