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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血色暗香
夜幕如浸透墨汁的绸缎，将宁王府层层包裹。陆离怀抱着夜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梅坞。千株红梅在夜色中舒展枝桠，宛如无数伸出的手臂，枝头凝结的冰晶折射着幽蓝月光，将花瓣染成诡异的绛紫色。风掠过花海，暗香裹着雪粒扑面而来，却隐隐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夜影突然在他怀中剧烈挣扎，碧色瞳孔骤然收缩。陆离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梅树深处，数十道黑影正如鬼魅般穿梭。月光偶尔掠过对方腰间的鎏金佩刀——正是太子侍卫的标志。黑猫发出凄厉的嘶吼，利爪几乎要穿透他的衣袖，显然感知到了危险逼近。
"别冲动。"陆离压低声音，将颤抖的夜影塞进梅树树洞。黑猫却咬住他的袖口不放，琥珀色的眼眸里蓄满焦急，喉间发出呜咽，仿佛在说"不要丢下我"。他轻抚猫背安抚，指尖触到夜影仍未愈合的伤口，心头泛起酸涩："等我引开他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积雪被踩碎的声响。宁王手持长剑，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发间不知何时又别上了那支红梅簪。"本王说过，梅树会护着你。"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红梅，花瓣在刃上瞬间被冻成冰晶，"但看来有人等不及要撕破脸皮了。"
话音未落，梅林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十二名黑衣侍卫呈扇形包抄而来，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夜影猛地从树洞中窜出，弓着脊背挡在陆离身前，炸起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比平日大了一倍。宁王抬手将陆离护在身后，剑尖划过地面，在积雪上拖出长长的血痕——那是他故意划破掌心留下的诱饵。
"宁王殿下，交出陆离。"为首的侍卫掀开面巾，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太子有令，擅闯御花园者，格杀勿论。"夜影发出威胁的低吼，尾巴狠狠拍打地面，却在看到侍卫举起火把时，突然僵住了身体。火光摇曳间，陆离注意到对方腰间悬挂的香囊——正是三日前在御书房，太子与节度使密会时，那人身上散发的龙脑香。
宁王轻笑一声，声音里却不带半分笑意："想从本王手里抢人？"他手腕翻转，长剑挽出七朵剑花，惊落满树红梅。花瓣纷飞间，夜影如黑色闪电般窜出，利爪首扑持刀疤的侍卫面门。那侍卫挥刀格挡，却被宁王的剑缠住手腕，鲜血飞溅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战斗愈发激烈，梅树在刀剑碰撞中发出哀鸣。枯枝被剑气削落，带着冰晶的红梅簌簌坠落，宛如一场血色花雨。陆离握着宁王给的短刃，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看见夜影灵巧地躲避着刀锋，皮毛上却又添了几道血痕；宁王的玄色披风被划破，露出内里绣着金线的里衬，动作却依旧优雅如舞剑。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刺破夜空。陆离转头看见夜影被两名侍卫逼到梅树旁，其中一人的刀刃正对着黑猫咽喉。"不要！"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短刃刺向侍卫的后背。那人吃痛转身，刀锋却也顺势划向陆离。千钧一发之际，宁王的长剑及时挡下攻击，剑风将陆离的发丝吹得凌乱。
夜影趁机咬住侍卫的脚踝，却被对方一脚踢飞。黑猫重重撞在梅树上，吐出一口鲜血，却又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挡在陆离身前。宁王的眼神瞬间冷若冰霜，长剑如蛟龙出海，寒光闪过，剩下的侍卫纷纷倒地。
战斗结束时，梅坞己被鲜血浸透。夜影踉跄着走到陆离脚边，用脑袋蹭着他的小腿，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呼噜声，仿佛在说"我没事"。陆离颤抖着抱起黑猫，摸到它身上黏腻的血，眼眶瞬间泛红。宁王收起长剑，摘下红梅簪轻轻别在夜影耳后："不愧是本王的夜影，比某些人还忠心。"他的目光扫过陆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风再次掠过梅坞，带着血腥气的暗香愈发浓烈。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陆离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夜影在他怀中动了动，用尾巴缠住他的手腕，仿佛在给予无声的安慰。而宁王望着满地狼藉，指尖轻抚过剑上残留的血迹，红梅簪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如同即将绽开的下一场血色盛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