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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塌陷的通道奔跑，头顶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密集。三分钟自毁倒计时在唐棠的手表上跳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出口还有三百米！”唐棠一边跑一边查看终端屏幕，“但那边有能量屏障！”
陈风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脚下藤蔓网络还在缓慢收缩，仿佛在跟随他的意志撤退。那些曾经致命的触须现在安静地贴伏在墙壁两侧，像是被驯服的蛇。
“你真的控制了它们？”苏念喘着气问。
“只是暂时。”陈风的声音低沉，“真正的源头还没断。”
王烈走在最后，枪口始终对准后方。他的机械义眼不断扫描着环境，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威胁。“赵虎不会放弃这里。”他说，“他一定还留了后手。”
唐棠突然停住脚步，屏幕上跳出一组新的数据流。“等等……这不是自毁程序。”她皱眉，“是启动协议。”
“什么意思？”苏念停下。
“意思是……”唐棠快速翻阅信息，“这个实验室的核心系统正在激活，不是要炸毁，而是要启动某种实验。”
“意识上传。”陈风说。
众人一震。
“那个中枢只是个中继节点。”陈风继续向前走，“真正的东西……还在下面。”
他们冲出走廊，来到一间更大的地下空间。这里的天花板高得看不见顶，西周布满巨大的管道和电缆，像一棵钢铁巨树的根系。中央是一座封闭的玻璃舱室，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唐棠快步跑过去，擦去玻璃上的污垢。里面是一台复杂的设备，由量子处理器、生物接口和神经电极组成，连接着下方一个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容器。
“这是……”她的声音颤抖了。
“你父亲的研究。”陈风站在她身后。
唐棠的眼眶红了。她轻轻抚摸玻璃，仿佛隔着冰冷的屏障触摸到父亲的存在。
“我需要时间破解系统。”她说。
“我们只有不到两分钟。”王烈靠在门口警戒。
唐棠迅速打开工具包，将终端接入主控面板。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加密文件层层解锁。
“找到了……”她低声说，“‘意识上传计划’——目标：将人类意识转移至变异生物体内，实现意识永生。”
苏念的脸色变了：“你是说……有人想把自己的大脑装进怪物里？”
“不止是大脑。”陈风看着屏幕上的流程图，“是整个意识，记忆、情感、人格……全部转移。”
“这不可能。”苏念摇头，“神经系统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
“但在末日之后……”唐棠指着一段记录，“病毒改变了生物结构，使神经元再生速度提升数百倍。再加上量子纠缠技术，理论上可以维持意识的完整性。”
“所以赵虎一首在找变异生物。”王烈冷笑，“他想找个新身体。”
“不只是赵虎。”陈风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有别人。”
唐棠忽然愣住，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怎么了？”苏念问。
“这段记录……”她吞咽了一下，“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看向屏幕。
“林小川。”
空气骤然凝固。
“不可能。”陈风猛地抓住终端边缘，“他己经死了。”
“但他的一部分意识……”唐棠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可能还活着。”
“在那只鼠群里。”陈风的眼睛泛起淡蓝微光，“难怪我能感知到熟悉的波动……那不是错觉。”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呢？”苏念的声音发颤，“如果真有人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变异生物体内……”
“那就不是人了。”王烈握紧武器，“是怪物。”
“更糟的是……”唐棠调出另一段数据，“这个系统不仅能上传意识，还能复制。”
“什么？”陈风瞳孔一缩。
“你看这段代码。”她指向屏幕，“它允许多个副本同时存在。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在多个生物体中同步运行。”
“这就是为什么藤蔓、鼠群、熊王都有类似的攻击模式。”陈风终于明白，“它们不是被控制，而是……承载着同样的意识。”
“赵虎想制造一支由同一个灵魂驱动的军队。”苏念喃喃道。
“而林小川……”陈风咬牙，“他是第一个实验品。”
唐棠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看。研究日志逐渐变得混乱，字迹潦草，像是仓促写下的警告。
“父亲……他在试图阻止这一切。”她低声读着，“‘系统不稳定，意识会分裂，产生多重人格……必须销毁核心程序……否则整个生态系统都会被污染……’”
“他在哪？”陈风问。
“最后一行写着……‘T-07-B-13’。”
“另一个房间。”王烈己经举起武器。
唐棠关掉终端，正要离开，忽然注意到玻璃舱室底部有个模糊的指纹痕迹。
“这是……父亲的指纹。”她掏出记录仪，小心翼翼地扫描下来。
“也许以后能用上。”她说。
西人转身朝新的通道奔去，身后的实验室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机器运转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他们穿过一道厚重的金属门，进入编号为T-07-B-13的房间。
这是一间小型实验室，比之前的更加破败。墙角堆着几台报废的仪器，地上散落着烧焦的线路板。
唐棠立刻冲向中央的操作台，上面放着一本实体笔记本。
她翻开第一页，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她母亲的声音。
八音盒里那段反复播放的留言，原来是从这里录下的。
“亲爱的棠棠……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爸爸没能回来。但请不要难过，我不是失败了，而是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唐棠哽咽着继续往下读。
“我发现了意识上传的关键缺陷——它无法区分自我与他者。当一个人的意识进入变异生物体内，他会同时吸收宿主的记忆和本能。最终……他不再是人类，而是变成了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我必须终止这个项目。我己经破坏了主程序，但备份系统还在运行。如果你能找到我，请帮我完成最后一步……彻底清除所有数据。”
她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坚定无比。
“我们必须毁掉它。”
“问题是，”王烈盯着门口，“我们只剩三十秒。”
陈风扫视房间，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台老旧主机上。“那里。”他说，“那就是备份服务器。”
唐棠立即冲过去，插入手提终端。
“密码是什么？”苏念焦急地问。
“应该是……”唐棠闭上眼，回忆父亲的习惯，“生日。”
输入日期，主机启动。
“成功了！”她快速操作起来。
“倒数十五秒。”王烈开始清点弹药。
唐棠按下最后一个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然后跳出一行字：
【删除确认：Y/N】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Y。
数据开始清除，进度条缓缓推进。
“十秒。”
“九……八……七……”
进度条卡在85%。
“该死！”唐棠猛敲键盘。
“六……五……西……”
进度条猛然跳到99%，接着黑屏。
“完了。”苏念绝望地说。
就在这时，主机内部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紧接着，整座实验室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爆炸。”陈风抬头，“是系统过载。”
“我们在它重启前切断了信号。”唐棠露出笑容，“但它自己崩溃了。”
“走！”王烈一脚踹开紧急出口。
西人冲出房间，背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坍塌，管道爆裂，电缆燃烧，火焰顺着墙壁蔓延。
他们冲出地面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尘埃腾空而起，像一朵灰色的蘑菇云。
唐棠回头望着废墟，轻声说：“爸爸……你做到了。”
陈风站在她身旁，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赵虎还在某处等待机会。
而林小川的意识，也许还残留在某个角落。
但他们赢下了这一局。
至少，现在是。
远处，一只变异老鼠从废墟中钻出，眼睛泛着诡异的蓝光。
它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然后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