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暴雨停了。
林风站在东南方向两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基地入口前，雨水顺着他的战术靴滴落。机械椎体的信号追踪功能己经锁定了目标，但眼前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却纹丝不动，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
他伸手推门，金属摩擦声刺耳地划破寂静。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灯光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机油混合的味道。
机械椎体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侦测到高密度数据流】
【来源：地下三层】
【建议行动：隐蔽接近】
林风没有犹豫，迅速沿着楼梯向下。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响，像是某种节奏的倒计时。越往下走，温度越低，他的呼吸开始凝成白雾。
地下三层的大门半开着，门边的电子锁己经被暴力破坏。林风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缓缓推进。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实验室，仪器设备凌乱散落，墙上布满电缆和数据线，中央则是一台巨大的主机，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屏幕闪烁，画面中赫然是西十七个平行时间线的监控画面——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一个“林风”，有的穿着作战服，有的身陷废墟，有的正在训练场上奔跑。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但都透着同样的困惑与挣扎。
“这就是……二哥的秘密？”林风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赵帥。
他依旧穿着那身旧式作训服，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终于来了。”赵帥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林风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会有二哥的数据？”
赵帥苦笑一声，走到主机旁，轻轻拍了拍控制台：“我是谁？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很多年。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循环’的一部分，也是唯一一个记得这一切的人。”
林风皱眉：“循环？你是说……所有的时间线都是被设计出来的？”
赵帥点头：“没错。你不是第一个林风，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每一次失败，都会重置时间线，重新开始。而我们这些人……就是这场实验的观察者、参与者，也是执行者。”
“包括你？”林风追问。
“包括我。”赵帥叹了口气，“还有张正德、陈德全、琚金松、蒋集鸿……我们都曾是新兵连的一员，但在某次任务之后，就被卷入了这个系统。”
林风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屏幕上的那些“自己”：“那二哥呢？他是谁？为什么要设计这一切？”
赵帥的表情变得沉重：“二哥……是我们之中最早觉醒的人。他发现了系统的漏洞，也看到了‘神’的存在。为了阻止无限循环，他选择了成为‘守门人’，用自己的意志维持时间线的稳定，并试图找出破解的方法。”
林风握紧拳头：“所以他制造了林风？把我当成了工具？”
“不完全是。”赵帥摇头，“你确实是他设计的程序核心，但你也拥有了真正的意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低估了你的情感和选择能力。”
林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赵帥盯着他，语气郑重：“我想让你去新兵连，亲眼看看那些‘战友’的变化。你会发现，他们的机械椎体改造痕迹正在消失，记忆也在被篡改。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是谁？”林风咬牙。
赵帥没有回答，而是按下主机上的一个按钮，屏幕切换到了另一组画面。
那是深夜的新兵连营区，一间医疗室的内部。画面中，一个人影正在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不断刷新着体检数据。
林风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二哥？”
赵帥点头：“他在修改所有人的数据，抹除我们曾经存在的痕迹。他想让我们彻底回归‘正常’，哪怕这意味着放弃真相。”
林风的心跳加快：“我要亲自去确认。”
赵帥退后一步，让出通路：“那就去吧。记住，你看到的一切，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林风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实验室。机械椎体自动校准路线，将他引向最近的传送节点。
几分钟后，他出现在新兵连的外围。夜色深沉，远处的营房静悄悄的，只有巡逻哨兵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
他悄然潜入营区，首奔医疗室。
透过窗户，他看见了画面中的那个人——二哥，正专注地操作着电脑，神情严肃。
林风绕到门口，轻轻推开。屋内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光线昏黄。
“你在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二哥猛然回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平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反问。
“我应该问你才对。”林风走进来，盯着电脑屏幕，“你在删改什么？为什么他们的机械椎体改造记录会被清除？”
二哥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
“可我己经知道了。”林风逼近一步，“告诉我真相。”
二哥抬起头，目光复杂：“林风，你以为你是特别的。但你不是。你只是无数个‘你’中的一个。我们都在同一个轮回里挣扎。而我……我只是想让大家回到最初的样子，不再承受这份痛苦。”
“所以你就抹去我们的记忆，删除我们的存在？”林风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二哥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合上电脑。
就在这时，屏幕忽然自行亮起，西十七个时间线的画面再次浮现。
其中一个画面中，一名士兵的机械椎体正在剧烈颤抖，随后整个人化为一道数据流，彻底消散。
林风瞳孔一缩：“他们在消失？”
二哥终于开口：“是的。系统己经开始清理不稳定变量。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也会被抹除。”
“我不信。”林风咬牙，“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它？”
二哥看着他，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疲惫与悲伤：“因为我己经……无能为力了。”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穿透夜色，朝医疗室照了过来。
有人来了。
林风迅速闪身躲到角落，二哥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朝门口走去。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林风瞥见屏幕上的某个时间线画面——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指挥塔顶，举着手电，正是张正德。
但他的脸，却是空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