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德胜门外西北三里，闯军大营中军。
猩红如血的“闯”字王旗在朔风里翻卷，似在撕扯着夜幕。旗影下临时搭建的牛皮大帐内，却凝结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李自成捏着虎符的指节泛白，城下那声裂天动地的轰鸣、银甲魔神踏碎千军的凶影、己方人马如退潮般溃败的惨状，正化作无数钢针，狠狠扎进他眼底。惊怒与惶惑在眸中翻涌，帝王霸业的蓝图，竟在这瞬息间摇摇欲坠。
“陛下！是...是紫薇星君降世！刀枪不入，妖法滔天！城下弟兄们...”浑身浴血的掌旗官跌跌撞撞扑进帐中，头盔不知去向，脸上血污混着泪水，“全折在那儿了！”
“废物！”李自成暴喝一声，绣着蟠龙的矮几被踹翻在地，杯盏碎裂的脆响惊得帐内众人一颤，“哪来的星君！定是朱明妖人捣的鬼！刘宗敏！田见秀！点齐老营精锐，今日就算用人命填，也要把那怪物给朕碾碎！”他攥紧腰间佩剑，掌心渗出的血顺着剑鞘蜿蜒而下——这天下，是他李自成用刀枪拼出来的，岂容他人践踏？
“陛下三思！”宋献策踉跄上前，脸色白如纸，“那怪物手段远超常理！我军新败，士气溃散，此刻...”
“够了！”李自成剑眉倒竖，话音未落，帐外突然炸开此起彼伏的惨叫。那声响里混着令人牙酸的“噗噗”声，像是无数箭矢穿透血肉的闷响。
帐中诸将面色骤变，刘宗敏己按上腰间大刀：“来了！”
辕门处，最后几名试图关闭木栅的士卒动作戛然而止。他们喉间涌出细密血珠，无声无息栽倒在地，眉心或咽喉处，赫然钉着幽蓝如电的细芒。
一道银影撕裂夜幕，速度快得让守营士卒连眼睛都跟不上。那身影掠过之处，火把的光芒被尽数吞噬，只留下道道暗蓝残影。
“拦住他！”掌旅官举刀嘶吼，数十名亲兵举着长矛结成枪阵。枪尖寒光闪烁，却在接触银影的刹那——
“铮！”
高频震荡刃出鞘的嗡鸣撕裂空气，精铁矛头与裹铁木杆如朽木般寸断。断口平滑如镜，折射着惨淡月光。持矛士卒还未反应过来，吴傲左臂微抬，连珠弩骤然嗡鸣。幽蓝细线穿透夜色，掌旅官与亲兵们的头颅轰然炸裂，温热的血雨溅在后方士卒脸上。
“是妖术！逃啊！”恐惧如野火燎原，闯军丢盔弃甲，哭喊声撕碎了夜幕。
吴傲的琉璃目镜锁定着猩红王旗，脚下气流喷涌如怒潮，沙尘以环形炸开。他化作一道银灰色的闪电，在营帐间穿梭。刀盾手的斩击落在战甲上只留白痕，箭矢被腕盾弹开的瞬间，幽蓝弩箭己穿透对方咽喉。所过之处，血雾纷飞，残肢断臂如同凋零的落叶。
老营精锐虽悍不畏死，却在这超越认知的杀戮面前肝胆俱裂。督战队的喝骂声被溃兵的浪潮淹没，整个大营陷入彻底的混乱。
“结阵！护驾！”刘宗敏和田见秀拼尽全力，终于聚拢数百老营精锐。刀牌手组成铁壁，长枪手如林挺立，弓箭手张弦待发。然而，他们握着兵器的手却止不住颤抖——那道银影每逼近一步，死亡的气息便浓烈一分。
吴傲在王旗三十步外停驻，琉璃目镜下，李自成被亲卫簇拥的黄袍身影清晰可见。震荡刃嗡鸣陡然尖锐，连珠弩幽光暴涨。
“放箭！”刘宗敏怒吼。
箭雨稀疏落下，吴傲轻转腕盾，箭矢叮当作响弹开。他左臂连动，弩箭如灵蛇般穿透盾牌缝隙。阵中指挥的旗手、发令的校尉，接连被爆头痛呼倒地。圆阵开始动摇，缺口如蛛网般蔓延。
就在这一刻，吴傲动了！
气流如怒龙咆哮，他化作银色炮弹撞向盾墙。高频震荡刃撕裂空气，数层牛皮裹铁的巨盾轰然炸裂，连同持盾士卒的身躯一同碎成血雾。吴傲如死神降临，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长枪刀剑在银色光幕下寸寸崩解。
“陛下快走！”田见秀红着眼挥刀扑上，却在银光闪过的瞬间，头颅冲天而起。最后的亲卫如风中残烛，在幽蓝弩线与银刃下成片倒下。
李自成望着那面罩下冰冷的目光，望着满地心腹的尸首，帝王的威严轰然崩塌。“走！快逃！”他扯掉皇冠，在亲卫拼死掩护下翻身上马，朝着西北狂奔而去。马蹄踏碎夜色，扬起的尘土中，那面象征霸业的“闯”字王旗缓缓倾倒，坠入血泊。
吴傲立于尸山血海之中，震荡刃缓缓归鞘，连珠弩光芒黯淡。琉璃目镜死死锁定着李自成仓皇逃窜的背影：“目标确认，启动追踪模式。”
战甲足底与背部喷射出灼热气浪，沙尘如漩涡般翻涌。他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划破夜空的幽蓝流光，伴随着低沉的音爆，朝着居庸关方向急追而去。
溃散的闯军望着那道神罚般的光芒消失在天际，手中兵器无力坠地。大营内外，唯有绝望的哭喊与被践踏的王旗，诉说着这场血腥屠杀的惨烈。
李自成伏在马背上，风声呼啸，心跳如雷。居庸关的方向隐在黑暗深处，却难驱散他颈间那股如毒蛇缠绕的死亡寒意——这一夜，他或许能逃过追兵，却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