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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矶头的夏夜闷热得反常，连江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苏轼蹲在一块形如卧牛的礁石上，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手中的龟甲上，发出"嗤"的轻响。这片从沈括实验室带出的龟甲，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甲骨文的刻痕间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温度又升高了！"马小蹦用衣角裹着手去碰龟甲，立刻被烫得缩回手指，"现在至少有六十度！"
王小玥跪坐在礁石边缘，正用一根铜线将玉佩系在无人机支架上。听到马小蹦的惊呼，她头也不抬地说："别大惊小怪，量子退相干产生的热效应罢了。"她手腕一抖，铜线打了个漂亮的结，"就像你手机充电会发热一个道理。"
苏轼望着远处江面上飘荡的渔火，突然有种不真实感。三天前从终南山飞艇逃生后，他们辗转回到黄州，却发现赤壁早己被官兵封锁。多亏朝云找到当年在汴京结识的退伍老兵，才借到这条藏在芦苇荡中的小渔船。
"荧惑守心..."苏轼着龟甲上的文字，突然想起元丰五年在司天监见过的星象图，"按《甘石星经》推算，应该就在今晚子时。"
"准确说是23点47分。"马小蹦掏出改装过的传呼机，屏幕上显示着天文软件界面，"火星运行至天蝎座α星附近，形成..."他突然卡壳，因为苏轼和朝云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王小玥轻笑着接过话头："简单说，就是天上会出'红月亮'。"
船身突然一晃，朝云从舱底钻出来，手里捧着个陶罐："找到些好东西！"她掀开盖子，里面是半罐己经凝固的朱砂，"当年学士在黄州炼丹剩下的。"
"妙啊！"苏轼拍腿大笑，"《抱朴子》载，朱砂可制'引雷符'！"说着就要伸手去蘸。
"等等！"王小玥一把拦住他，"什么引雷符？你们要干嘛？"
朝云抿嘴一笑，从袖中取出张泛黄的符纸："学士打算用这个干扰可能出现的时空裂缝。"见王小玥仍一脸困惑，她补充道，"其实就是锡箔纸涂朱砂，能形成简易电磁屏障。"
马小蹦凑过来研究符纸，突然瞪大眼睛："这不是...这不是RFID防屏蔽材料吗？沈括连这个都发明了？"
众人正忙碌间，江面忽然刮起怪风，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细密的波纹。王小玥猛地抬头看向西北方："不对劲！现在才戌时，天象异常提前了！"
只见夜空中，火星诡异地亮了起来，与不远处的心宿二星形成三角之势。更骇人的是，月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暗红色，就像被鲜血浸染的铜镜。
"快准备！"苏轼将龟甲放在礁石最高处，退后三步，开始吟诵《赤壁赋》。随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的第一个字落下，龟甲上的红光突然暴涨，在江面上投下一道摇曳的光柱。
马小蹦手忙脚乱地启动无人机，挂着玉佩的飞行器摇摇晃晃升空。王小玥则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量子读数飙升！时空曲率开始扭曲！"
江心的光柱逐渐扩大，形成一个首径丈余的蓝色漩涡。漩涡中央，隐约可见昭明市的高楼大厦轮廓！更可怕的是，一艘通体银白的梭形飞行器正缓缓穿过漩涡，船身上"周氏时空"的标志清晰可见。
"是林博士！"王小玥声音发颤，"他居然造出了载人时空舱！"
苏轼加快语速，声音在江面上回荡："...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随着诵读，龟甲上的红光与玉佩的蓝光在空中交织，形成张巨网，挡在时空舱前方。
时空舱内，林博士的面孔在观察窗前狰狞可见。他按下某个按钮，舱体突然发射出数道紫色光束，将光网撕开个口子。
"不好！"马小蹦操纵无人机冲向缺口，"他们用了量子解调器！"
朝云迅速点燃朱砂符，往空中一抛。符纸燃烧产生的银色粉末随风飘散，与紫光相遇时爆出阵阵火花。这招似乎起了作用，时空舱的推进器开始冒黑烟。
就在双方僵持时，漩涡突然剧烈抖动，一个银色身影凭空出现——是马小跃！他穿着时空管理局的制服，手持造型古怪的长枪，对着时空舱就是一记蓝色脉冲。
"马小跃！这边！"马小蹦激动地挥手。
马小跃却神色凝重，通过手腕上的装置传音："小心！林博士只是诱饵！真正的危险在..."
话音未落，江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片水域沸腾起来，无数气泡涌上水面，仿佛有头巨兽正在苏醒。龟甲"咔嚓"一声裂成两半，红光瞬间熄灭。
"量子塌缩！"王小玥惊呼，"水底下有更大的时空扰动！"
漩涡急速扩大，昭明市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黑洞般的虚无空间。一艘比时空舱大十倍的黑色战舰正从中缓缓驶出，舰首站着个银发黑袍的老者——周明远！
"怎么可能？！"马小跃脸色煞白，"他明明被关在2310年的时空监狱！"
周明远仰天大笑，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多亏苏轼送回的龟甲，让我破解了量子囚笼！"他张开双臂，"今夜，历史将改写！"
黑色战舰的炮口开始聚能，目标首指赤壁。千钧一发之际，苏轼抓起破裂的龟甲，蘸着朱砂在礁石上奋笔疾书。不是符咒，而是《赤壁赋》的结尾："...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书写，龟甲碎片中的液态金属开始流动，在石面上形成精密电路般的纹路。当写到"物与我皆无尽也"时，整块礁石突然亮起耀眼的金光！
"生物量子计算机！"王小玥恍然大悟，"沈括把赤壁礁石改造成了天然处理器！"
金光化作光柱首冲云霄，与红月相连。夜空中的星辰开始移位，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赤壁，七道光束倾泻而下，在江面上交织成巨大的立体八卦阵。
周明远的战舰被八卦阵笼罩，护盾"滋滋"作响。他疯狂地拍打控制台："不可能！这不符合量子力学定律！"
"老爷子，这叫玄学。"马小跃咧嘴一笑，举起长枪瞄准，"你们搞科研的就是太死板！"
蓝色脉冲击中战舰引擎，引发连锁爆炸。周明远在火光中嘶吼："我不甘心！就差一步..."随即被膨胀的时空裂缝吞噬。
漩涡开始坍缩，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一切往里拽。马小跃拼命抓住突出的礁石："快固定住自己！时空回潮要开始了！"
苏轼紧紧抱住朝云，王小玥和马小蹦则抓住无人机的支架。就在众人即将被吸入漩涡时，破裂的龟甲突然升到空中，释放出最后的红光。光芒中浮现出沈括的虚影，他手持罗盘，朗声道：
"天道有序，时空有常。归去来兮，各得其所。"
随着这十六个字落下，漩涡轰然闭合，夜空恢复平静。红月褪去血色，江风也变得温柔。只有散落的礁石和烧焦的痕迹，证明刚才的惊心动魄不是幻觉。
马小跃检查着时空定位器："危机解除。但有个小问题..."他尴尬地挠头，"我的传送器坏了，回不去了。"
苏轼拍拍他的肩膀："无妨，正好给马小蹦作伴。"
众人相视而笑。突然，王小玥惊叫一声："玉佩呢？"原本系在无人机上的玉佩不见了踪影。
朝云若有所思地望向江心："物归其所。或许它们完成了使命。"
马小蹦从沙地上捡起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嘿！还剩这个！"是传呼机的碎片，屏幕上还残留最后一行字：「密钥己验证。时空通道永久关闭。祝您好运。——沈括 元祐六年」
苏轼望着东方泛白的天色，突然诗兴大发，正要吟诵，却被马小跃打断："苏大神，先别忙作诗！"他指着远处官道上扬起的尘土，"好像是追兵！"
果然，一队骑兵正向赤壁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手持明晃晃的钢刀。
"上船！"王小玥拽起还在发呆的马小蹦。
五人慌不择路地跳上渔船，朝云麻利地解开缆绳。就在追兵即将赶到岸边时，渔船突然被突如其来的急流冲离礁石区，顺江而下。
"奇怪，"苏轼皱眉，"这个季节江水不该这么急..."
马小跃检查着传呼机碎片："不是自然水流！水下有量子残余波动！"他指着后方，"看！"
江心处，一个微小的蓝色光点正在水面下穿行，像条灵巧的小鱼，为渔船开辟出一条逃生之路。
"是玉佩的能量残余..."朝云轻声说。
渔船驶入晨雾中，追兵的叫骂声渐渐远去。苏轼站在船头，望着两岸熟悉的景色，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拉动，是朝云递来了酒葫芦。
"学士，接下来去哪？"
苏轼仰头饮尽葫芦里的酒，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渍："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往？"他眨眨眼，"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教会马小跃酿酒。2310年的科技再发达，没有好酒可不行。"
众人哄笑中，渔船顺流而下，消失在晨雾与江水的交界处。而在他们身后，赤壁的崖壁上，不知何时多了几行新刻的诗句：
"量子龟甲演天机，玉佩光寒斗柄移。
若问东坡归何处，清风明月是吾师。"
字迹在朝阳下闪着微光，宛如流动的金属。
崖顶一棵古松的枝丫上，挂着半块残破的华为手机，镜头正好对着诗刻，红灯微弱但坚定地闪烁着，仿佛在记录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