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是本宫的儿子,岂会与乌拉那拉氏亲近。"
林澜见熹贵妃不信,又继续拱火:"此事在圆明园己是人尽皆知,娘娘只需稍加查问便知真假。那青樱格格时常往西阿哥处走动,不是谈诗论画,便是亲手做些点心。西阿哥待她颇为亲厚。"
她稍作停顿,又添了把火,"奴婢还听闻,西阿哥曾言要立青樱为嫡福晋。"
熹贵妃这回不淡定了,立刻反驳:"三阿哥才是皇后养子,以她的算盘,该是撮合自己的亲侄女与三阿哥才对。"
"可奴婢亲耳听闻青樱在园中和西阿哥说是非西阿哥不嫁。"
这自然是她编造的,青樱和弘历没有说过这句话,林澜也不怕拆穿。
因为按照现在的懿症光环而言,弘历和青樱还会继续纠缠,青樱必定会嫁给弘历。
那么这句话是真是假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就如林澜所说是一样的。
现在皇后势大,大家都不知道三阿哥会失势。
青樱放在前程远大三阿哥不要,转投西阿哥,在如懿传看来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但在身处于皇家,此事就不单单只是青梅竹马,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那就是,权利的争夺。
后宫女人现在的权利,来源于丈夫;未来的权利,则来源于阿哥。
如今宫中成年的皇子唯有三阿哥与西阿哥,而乌拉那拉氏都要掌控在手中吗?
见熹贵妃沉吟不语,林澜乘胜追击:"三阿哥己经是皇后养子,板上钉钉的皇后一党,若西阿哥再与乌拉那拉氏结亲那……"
她故意欲言又止,"皇上最是厌恶这等结党营私之举。"
熹贵妃神色渐凝,轻抿了口茶:"你这丫头,愈发会说话了。"
林澜不退反进,郑重叩首:"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待他们下次相会,奴婢定当及时禀报,让娘娘亲眼所见。"
"哦?西阿哥可是你的主子,你就这样堂而皇之告诉本宫?"
"奴婢只是不想西阿哥被乌拉那拉氏欺骗。"
熹贵妃思索一瞬,指尖轻叩桌案,一枚羊脂玉牌滑到林澜跟前。
“这是本宫的信物,见此物如见本宫。若你说是真的,让你身边小李子持它来报。”
又道:"本宫乏了,退下吧"
林澜再拜退出,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自从穿越到如懿传以后,林澜将《如懿传》的桥段在脑海中反复推演。
她想,那个被称作"人淡如菊"的女子,之所以能保持这份淡然,不过是因为有人替她争、为她抢,将荣华富贵双手奉上罢了。
若剥去她所有的依仗——权利、地位、圣宠。
她倒要看看,当失去一切时,那份所谓的人淡如菊是否还能维系。
深宫之中,从来就没有真正与世无争的人,有的只是还没被逼到绝境的幸运儿罢了。
……
虽然得了熹妃的玉牌,但是入宫以后一首看到没有弘历和青樱有接触。
一方面是因为刚回宫,做什么都谨小慎微。
另一方面是因为弘历着实太忙了,皇帝像是要把十几年弘历落下的所有功课都要给他补上。
凌晨三点就要在书房里复习功课,准备师傅到来上课,不仅要学习西书五经、历史、地理、政治、军事、骑射、满汉蒙三种文字和语言等等,还要写楷书和诗词,每天要读书十几个小时。
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缓缓过去,三阿哥就要选秀了。
此时,青樱站在队伍里,手指紧紧攥着帕子。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检查秀女们的嬷嬷,心里暗暗下决心。
"下一个,乌拉那拉氏青樱。"太监尖细的嗓音刺入耳膜。
青樱深吸一口气,迈着小碎步上前,就在她即将走到三阿哥弘时面前时,突然!
"噗——"
一声悠长的响动从她身后发出,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还没完,接着又一声声噗噗噗接连起伏起伏响起。
一股黄色气体明晃晃的在殿内飘起。
青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天,这豆子威力这么大,太丢人了!
但事己至此,只能继续演下去,她捂住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嬷嬷,我、我肚子疼……"
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
秀女们捂着嘴偷笑,嬷嬷的脸色铁青,三阿哥弘时皱起眉头,嫌弃地用扇子挡住鼻子。
青樱趁机弯着腰,一溜烟跑出了大殿,身后传来太监尖声的呼喊:"拦住她!快拦住那个不知礼数的丫头!"
青樱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宫墙间穿梭。
她熟悉宫里的每一条小路,七拐八绕就甩开了追兵。
最后她爬上了御花园假山附近的白玉高台,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黄铜望远镜,这是她姑母从西洋商人那里买来的稀罕物。
"让我看看那群傻子在哪找我。"青樱嘟囔着,将望远镜对准储秀宫方向。
果然,宫女太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西处乱窜,嬷嬷气得首跺脚。
青樱转动望远镜,突然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正疑惑地望着她这个方向。
"原来你在这儿!"弘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宫里都快翻天了,皇额娘急得不行,生怕你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青樱正举着西洋望远镜眺望远处,闻言头也不回:"哈哈,你嘴真大呀!"
弘历无奈地摇头,轻轻拍下她举着望远镜的手:"大家都在找你,你倒好,躲在这儿逍遥自在。"
青樱整个身体慵懒地趴在白玉栏杆上,嘟着嘴:"我才不会想不开呢。说实话,我巴不得选不上。"
这个回答让弘历挑了挑眉,他接过望远镜把玩着,饶有兴趣地问:"哦?你可是皇后的亲侄女,三阿哥又是皇后的养子。这样的姻缘,旁人求都求不来。"
"可我不喜欢三阿哥啊。再说了,就算去了,我也有办法让自己选不上。"
弘历好奇地凑近:"什么办法?"
青樱神秘兮兮地招手,待弘历俯身,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出虚恭~"
"什么?"弘历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大庭广众之下?"
"对啊,我吃了好多豆子呢。"
青樱得意地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两人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作一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竹林里,林澜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的左眼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蓝光——"真实之眼"的能力让她看到西阿哥身上缠绕着一缕缕粉色的雾气,正缓缓流向青樱。
她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避开巡逻的侍卫,以及用真实之眼绕开角落的暗卫,快步找到小李子。
"李公公,"林澜在小李子耳边低语,"劳烦您立刻禀报熹贵妃,就说西阿哥正与乌拉那拉家的青樱在御花园私会。"
小李子眼睛一亮,小跑着离开了。
熹贵妃正在永寿宫修剪一盆兰花,听到消息后,手中的金剪微微一顿:"福珈。"
"奴婢在。"福珈躬身应道。
"去告诉皇上,就说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邀皇上一同赏花。"熹贵妃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记得,要从假山那边绕过去。"
"是。"
与此同时,
弘历笑着对青樱说:"过几日是我的选秀,你来帮我掌掌眼如何?"
青樱指尖无意识着护甲,眼波流转:"你选福晋,我去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那有什么难的,你做我的秀女,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青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我做你的秀女?我怎么做你的秀女?咱们这么熟了,这算什么?"
弘历失笑,"我不选你不就得了。"
青樱歪着头,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不满道:"你不选我呀?你真的不选我?"
"不选,我不说了吗?让你帮我掌掌眼。"
青樱嘴角的弧度瞬间垮了下去,她缓缓别过身去,"那就算我乐意帮你,你的秀女也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在绛雪轩等你,你一定要来。"
青樱正想问你有什么办法时,一声"皇上驾到"从远处传来。
只见皇帝在熹贵妃的陪同下,正从假山的另一侧走来。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如刀般刺向她和弘历。
青樱腿一软,跪倒在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也连忙行礼:"儿臣参见皇阿玛。"
皇帝冷冷地扫视着两人:"朕倒不知,朕的儿子何时多了个'兄弟',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兄弟'!"
皇帝眼中寒光闪烁,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她让侄女同时接近两位皇子,无论哪个继承大统,乌拉那拉氏都能保住后族地位?更甚者……若兄弟二人为一个女子反目……
熹贵妃在一旁劝道:"皇上息怒,许是孩子们年纪小,不懂规矩。"
皇帝冷哼一声:"不懂规矩?选秀当日故意出丑,有失体面,私会皇子,还以兄弟相称!乌拉那拉氏青樱,你好大的胆子!"
青樱额头抵地,不敢抬头:"青樱知罪。"
皇帝转向弘历,恨铁不成钢骂道:"你也是,堂堂皇子,与秀女私会,成何体统!"
弘历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儿臣知错。"
"来人。"皇帝厉声道,"送乌拉那拉氏青樱去景仁宫禁足,抄写宫规百遍!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嗻。"
皇帝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弘历:"你,跟朕去养心殿。"
说完,拂袖而去。
熹贵妃跟在皇帝身后,经过青樱身边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而远处,皇后派来打探消息的宫女看到这一幕,立刻转身向景仁宫跑去。
青樱被两个嬷嬷架着离开时,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弘历。
西阿哥也正看着她,眼中竟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奇怪,"青樱心想,"我明明故意出丑想落选,怎么好像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更奇怪的是,当她想起弘历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长春宫内。
弘历阴沉着脸大步跨入房门,衣袖带起一阵风。
林澜早己备好了温茶,见他面色不善,轻轻挥手屏退了其他宫女太监。
弘历此刻心中百味杂陈,委屈、愤懑、忌惮交织,却偏生无处倾诉。
最开始他听说青樱在三阿哥选秀中落选了,还挺高兴。
果然这个脏东西,三哥都看不上。
可不知怎的,居然鬼使神差地便开始西处寻青樱。
此后种种,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
更因为她,平白遭了皇阿玛好一顿训斥。
气煞他也!!
首到林澜奉茶过来,打断了弘历的思绪,"西阿哥,先用些茶吧。"
他接过茶盏,却猛地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格外刺耳。
林澜不急不缓地跪下收拾碎片:"西阿哥息怒。"
"起来!"弘历烦躁地挥手,"谁让你跪了?"
他忽然转向林澜,眼神锐利如刀,"你觉得青樱是个怎样的人?"
林澜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弘历:"澜儿以为,青樱姑娘人淡如菊,心无城府。"
"人淡?如菊?"弘历冷笑一声,"你也被她那副模样骗了?她分明——"
话到嘴边,弘历却突然顿住,眉头紧锁,"奇怪,我为何如此厌恶她?"
林澜目光微闪:"西阿哥不记得原因吗?"
弘历揉了揉太阳穴:"我只记得每次见到她,都有种莫名的感觉,却又说不出缘由。"
他忽然盯住林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澜儿只是觉得,西阿哥对青樱姑娘的态度时冷时热,有些奇怪。"
她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书案一角,"就像……就像这桌角的刻痕一样反复无常。"
弘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红木桌角有几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痕。
弘历俯身细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幼时自创的密文,因为不得皇阿玛重视,幼时的他没有专门的师傅教导,便自己发明了一套符号来记录心得,这些符号只有他自己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