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妈咪——！” 苏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扎在苏晚的心脏上！
她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堆散发着霉味的旧纸箱，冲向她失而复得的珍宝！仓库内混乱的光影、绑匪的惨叫、刺耳的模拟警笛，一切都被她隔绝在感官之外，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蜷缩的、泪流满面的身影！
“小宝！妈咪在！妈咪来了！别怕！” 苏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后怕，她冲到纸箱前，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将儿子紧紧抱入怀中！那小小的、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瞬间击溃了她所有强装的冰冷和镇定！
“呜哇——妈咪！坏蛋！有刀！小宝好怕！呜呜…” 苏小宝死死搂住苏晚的脖子，将满是泪水和灰尘的小脸埋进她的颈窝，放声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宣泄出来。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剧烈地抖动着。
“不怕了！不怕了！小宝不怕！妈咪在！坏蛋被抓住了！没人能再伤害你！” 苏晚用力抱紧儿子，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滴落在儿子柔软的发顶。她一只手紧紧抱着儿子，另一只手颤抖着去解他手腕上粗糙的绳索，指尖因为后怕和愤怒而冰凉。
仓库另一端，伴随着两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短促的惨叫，混乱彻底平息。
厉司爵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周身散发着浓烈到实质的血腥气和狂暴的戾气。他脚下，两个绑匪如同两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手脚都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彻底昏死过去。他看都没看脚下的垃圾一眼，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钉在仓库中央紧紧相拥的母子身上！
看到苏小宝被苏晚紧紧抱在怀里，听到儿子那劫后余生的痛哭，厉司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更深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悔恨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想要靠近，想要去触碰那个小小的、酷似自己的身影，想要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然而，就在他脚步刚刚移动的瞬间！
抱着儿子的苏晚猛地抬起头！
那双刚刚还盛满泪水、充满后怕和心疼的眼眸，在接触到厉司爵身影的刹那，瞬间冻结！如同最坚硬的万年玄冰，所有的脆弱和温情被一种刻骨的、冰冷的、带着滔天恨意的寒芒彻底取代！
那目光，锐利如刀，淬满了剧毒，狠狠刺向厉司爵！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是你！都是因为你！五年前！五年后！我的儿子才会一次次陷入险境！
厉司爵的脚步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心脏被那冰冷的恨意狠狠洞穿，痛得他几乎窒息！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砂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苏晚的眼神，比任何言语的控诉都更锋利，更伤人！她怀抱着他们的儿子，却筑起了一道他永远无法跨越的、充满仇恨的冰墙！
“晚晚…我…”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闭嘴！” 苏晚冰冷地打断他，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她抱着还在抽泣的苏小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厉司爵看向儿子的视线。她看厉司爵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肮脏的、致命的病毒，“离我们远点。”
说完，她不再看厉司爵一眼，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决绝地走出了这间充满霉味和血腥的仓库。
厉司爵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雕塑。仓库门外涌入的光线勾勒出苏晚抱着儿子离开的、冰冷而决绝的背影。他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指间还残留着绑匪肮脏的血迹。巨大的失落和痛苦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
A市最好的私立医院，顶层VIP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味。宽大柔软的病床上，苏小宝己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小脸清洗干净后，露出了原本的粉雕玉琢，只是额角那块擦伤贴上了小巧的创可贴，显得格外刺眼。他因为惊吓过度和体力透支，在苏晚怀里就睡着了，此刻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苏晚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儿子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她的手冰凉，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只有在儿子沉睡时，她眼中那层坚冰才稍稍融化，流露出深不见底的心疼和后怕。她一遍遍用目光描摹着儿子安静的睡颜，仿佛要将他刻进灵魂深处。
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厉司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己经换掉了那身沾染了血腥和灰尘的西装，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缠绕着新绷带的右手（之前砸玻璃的伤口重新处理过）。他脸上的暴戾和疯狂己经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痛苦。他的目光越过苏晚，贪婪而小心翼翼地落在病床上沉睡的儿子脸上。
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此刻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脆弱。这是他的儿子…他和苏晚的儿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厉司爵的心脏，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负罪感。他放轻脚步，如同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缓缓走进病房，想要靠近那张病床。
“出去。”
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毫无预兆地抽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苏晚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一下，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儿子脸上，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别让我说第二遍。”
厉司爵的脚步僵在原地，离病床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他看着苏晚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挺首而冰冷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晚晚…”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恳求，“我只是…想看看他…看看我们的儿子…”
“儿子？” 苏晚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厉司爵。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波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嘲讽，“厉司爵，你有什么资格提这两个字？”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五年前，你亲手把他母亲推进地狱的时候，想过你会有儿子吗？”
“在他需要父亲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他被人像垃圾一样绑走、面对刀锋的时候，你这个所谓的父亲，又在哪里？！”
每一个质问，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厉司爵的心上！他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苏晚的话，将他所有的伪装和痛苦都血淋淋地撕开！他无法反驳！每一句都是事实！都是他无法弥补的罪孽！
“是我的错…” 厉司爵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晚晚…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
“你的确该死。” 苏晚冷冷地打断他，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但你的命，还不配脏了我的手。现在，立刻，滚出去。别在这里污染空气，打扰我儿子休息。”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冰冷刺骨的厌恶。
厉司爵的心脏被狠狠撕裂！他看着苏晚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疏离，看着病床上安然沉睡的儿子，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席卷了他。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最终，他颓然地低下头，高大的背影透出一种深深的萧索和痛苦。他深深地、贪婪地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儿子的睡颜，像是要将这画面刻进骨髓。然后，如同一个战败的将军，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无法愈合的痛楚，一步一步，沉重地退出了病房。
厚重的病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厉司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用力闭了闭眼，滚烫的液体却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苏晚紧绷的神经在厉司爵离开后，才稍稍松懈下来。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刺痛的眉心。刚才面对厉司爵时的冰冷和强硬，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苏晚瞬间警觉，眼神锐利地看向门口：“谁？”
“Elysia小姐，是我，陈医生。”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恭敬的男声。
苏晚松了口气，是儿子刚入院时负责检查的权威儿科专家陈主任。“请进。”
陈医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报告，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他走到床边，先仔细看了看沉睡的苏小宝，然后才转向苏晚，压低声音道：“Elysia小姐，小少爷的外伤没有大碍，额角的擦伤也很轻微，不会留疤。惊吓过度导致的睡眠，休息充足就能恢复。”
苏晚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谢谢陈医生。”
“但是…” 陈医生话锋一转，眉头紧紧锁起，将手中的一份血液检测报告递到苏晚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在给小少爷做基础检查时，发现了一些…非常异常的血象指标。”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接过报告，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专业术语，最终定格在几个被红笔圈出的、触目惊心的数值上——白细胞计数异常低下！血小板计数远低于正常值！中性粒细胞绝对值低得惊人！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拿着报告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作为一个精通生物学和化学、甚至涉猎过基因工程边缘领域的顶级黑客，她太清楚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了！
骨髓造血功能抑制！严重的外周血细胞减少！
“这…这怎么可能…” 苏晚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慌，“小宝他…他之前明明很健康…”
“这也是我们非常困惑的地方！” 陈医生的表情异常凝重，“这种全血细胞进行性减少的情况，非常罕见，尤其是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而且…” 他指了指报告上的另一组数据，“您看这里，染色体断裂试验的结果…显示有异常增高！这…这指向了一种极其罕见的遗传性骨髓衰竭综合征的可能性！”
遗传性骨髓衰竭综合征？！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苏晚的头顶！她的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死死抓住病床的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医生…你是说…” 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小宝他…可能患有…范可尼贫血？或者…类似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敢置信！作为母亲，作为Shadow，她了解过世界上最可怕的疾病！范可尼贫血…那是一种多么残酷的遗传病！进行性的骨髓衰竭，极高的白血病和实体瘤转化风险…平均生存期…
不！不可能！她的儿子那么聪明！那么活泼！怎么可能？！
“目前还不能完全确诊！” 陈医生连忙说道，看着苏晚瞬间惨白绝望的脸色，心中不忍，“这些只是初步筛查的异常指标，指向性很强，但需要更深入的基因检测和骨髓穿刺活检才能最终确认！也许…也许只是虚惊一场！Elysia小姐，您先别太…”
陈医生安慰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厉司爵高大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他脸色铁青，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陈医生手中的报告，眼神里充满了骇人的风暴！显然，他刚才并未走远，将门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贫血？！什么骨髓衰竭？！你说清楚！我儿子怎么了？！” 厉司爵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几步冲到陈医生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陈医生瞬间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厉…厉总…” 陈医生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厉司爵！你给我滚出去！” 苏晚猛地站起身，挡在病床前，如同护崽的母狮，眼神冰冷而暴怒地瞪着厉司爵，“这里不需要你！”
“不需要我？！” 厉司爵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苏晚，里面翻涌着痛苦、愤怒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苏晚！那是我儿子！他身体出了问题！你凭什么瞒着我？！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他指着陈医生手里的报告，声音因为巨大的恐慌和愤怒而嘶吼着：“范可尼贫血？那是什么鬼东西？！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巨大的咆哮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病床上，沉睡的苏小宝被这激烈的争吵声惊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小家伙的眼神还有些迷蒙，似乎没完全清醒。他先是看到了站在床边、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冰冷怒意的妈咪。然后，他转动小脑袋，又看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对着妈咪大吼大叫、表情又凶又可怕的陌生叔叔…
苏小宝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伸出小手，虚弱却坚定地拉了拉苏晚的衣角，小奶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浓浓的维护：
“妈咪…别怕…这个凶巴巴的坏蛋叔叔…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他努力板起小脸，用自以为最凶狠的眼神瞪向厉司爵，“坏蛋！不许吼我妈咪！妈咪的命…我来救！”
